医院里，金盼的尸身依旧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几名鉴识人员在工作，希望能获得蛛丝马迹。金盼的死亡明显是人为的，可是医院的监控竟然什么都没拍到。

秦沛当时脑子一热，将项蛮也带了过来，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伤心欲绝什么的，结果却平静的反常。

听完同事的汇报，秦沛来到项蛮旁边，道“这里现在乱的可以，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回去吧。”

项蛮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秦沛又叫住项蛮，郑重的说道“项蛮，千万别仗着能力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如果你私下里去报仇，触犯法律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试试看喽。”项蛮冷哼一声。

秦沛还要在说些什么，一名同事走了过来说道“秦队，市局让你马上回去，解释发生的一切。”

虽然依旧担心，可总不能因为没发生的事情对项蛮做什么，最后只能叹口气，坐上警车向市局而去......

“秦沛，你是怎么办事的？！”市局局长邢正拍着桌子说道“上面派你去天门镇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别说抓人了，卞富德本人你都给我弄丢了。”

秦沛也不做辩解，低着头挨批，总之，认错态度良好。

邢正觉得骂的差不多了，语气缓和下来，问道“你办事一向稳妥，为什么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秦沛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一股脑的就将他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等秦沛说完，邢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的责任的确你。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负责那一家三口和卞富德的案子了。”

“邢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沛皱起眉头，带着一些质问的语气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种案件，有专门的处置方式。”邢正道。

“所谓的专门处置方式，是指让那些民间的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自己去解决问题吗？”秦沛又问道。

邢正有些惊讶的看了秦沛一眼，道“既然知道了，那我就不做解释了，出去吧。”

“邢局，我不接受这样的处置方式。”秦沛郑重的拒绝道“难道您不认为这样的方式很不妥吗？”

“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和你商量或者征求意见。”邢正严厉了起来。

“邢局，如果你非要采取这种放任自流的处置方式，那么就别怪我越级上报了。”秦沛针锋相对，毫不退让的说道。

“随你好了。”邢正认真的看了秦沛一眼，随后低头审阅文件。

没有得到想要的，秦沛很失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缓缓地退出办公室。

越级上报一直是比较忌讳的事情，但秦沛还是决定这么做。在他的心中那些杀手肆意妄为可比越级上报的后果严重多了。生怕那些杀手干掉卞富德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找不到，秦沛一连打了20多通的汇报电话，为防万一，还请求了特警同事帮忙。

越是强力的武器，使用程序就越是严格，特警就是如此。秦沛这种私人性质的请求，能帮忙才是有鬼了。

等了几个小时，不论是上面还是特警方面，都没有回复。秦沛在会议室里呆滞的看着钟表，回过神来之后懊恼的挠挠头。自己不应该在邢局办公室里那么强硬的啊，倒不是害怕被打压穿小鞋，而是觉得当时要是自己说两句软话，死皮赖脸的求上几句，也许能得到些助力。

因为时间紧，不可能让自己的手下一一排查。再想想那些杀手的能力，带着手下去抓人的心思也熄了。现在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暗中跟着项蛮，秦沛百分之百肯定项蛮会有所行动。自嘲一笑，之前还义正言辞的告诉对方别轻举妄动，结果现在自己就要利用人家。

主意已定，秦沛也不拖泥带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穿上外套就离开了警局。

哪知道刚走出警局大院，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就杀了过来。堪堪停在秦沛身前，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只大手就把他抓上了车。砰地一声，车门关闭，面包车绝尘而去。

秦沛的确被吓了一跳，但是身为刑警的基本素质让他马上恢复了冷静，手迅速向自己的后腰摸去。

抓他上车的那个人是一个壮硕的不像话的家伙，察觉到秦沛的动作，大手再次伸了过来。格斗功夫，只要不遇到像那些杀手一样的家伙，秦沛还是挺自信。正要反击，却看清了对方手上拿的东西，动作停了下来。

对方手上拿的是一本证件，封面上印着【秦】国的国徽，下面是两个烫金大字——宪兵。

【秦】国有宪兵这个编制吗？秦沛想了想，心中很是不确定。看对方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秦沛也不准备先说话，默默地观察起了对方。

抓自己上车的人就坐在旁边，他身上的肌肉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属于肌肉特性，更像是一块块坚硬的石头拼接在一起的。

至于开车的人，倒是挺一般的，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但秦沛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普通人。

面包车里诡异的安静着，壮硕男受不了了，说道“害得我们好一通折腾，本想吓吓你，出出气，没想你倒是沉得住气啊。”

“折腾？”秦沛胸中的怒火又鼓噪了起来“你们应该是专门处理这种超出常规的事件的机构吧，知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一家三口被无辜灭门了。我拼着自己的前途不要，越级上报，到你们这里就变成了“折腾”一趟？人命关天的事情，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无关紧要？”

“少跟我上纲的，这种事情已经有了妥善的应对机制，你瞎掺和什么啊，节外生枝。”壮硕男也怒道。

“将事件扔给民间人士全权负责叫做妥善的应对机制？”秦沛质问道。

“你连续上报，着急忙慌的让我们过来，一定是看到那些人的特异之处吧，你觉得那样的人是你所谓的民间人士？”壮硕男冷笑道。

“他们是不是民间人士，与身份有关，与能力无关。”秦沛道“事件的侦缉权、审判权和最后的处刑权，全都是国之重器，怎么可以如此的交付出去。如果没有你们这样的部门倒也罢了，可明明就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们就不怕那些人利用这种荒唐的应对机制清除异己，滥杀无辜吗？”

“心向民众，并且坚持用正确的道理正确的法律来作为行事准则，你还真是拥有这年头公务员群体少有的为民心理啊。”开车的西装男这时候开口道“但我想你身为警界的明日之星，除了专业技能和为民心理之外，对权谋诡计应该也有些了解吧。别让愤怒影响了大脑，仔细想想，你真的想不明白应对机制的真正目的吗？”

秦沛被说的一愣，然后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缓缓的说道“你们就是希望他们利用这个应对机制清除异己他们相互攻伐，消耗实力。”

“没错。”西装男道“游离在政府之外的武力组织都必须清除，只不过有的组织清除起来要么代价太大，要么根本就清除不干净并且遗祸无穷。所以他们内耗，就是现阶段最好的解决办法，总比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普通人的身上要强吧。”

“可是...”秦沛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西装男打断秦沛的话“说那些人当中也有无辜者，从来没有违法犯纪，这些无辜者很可能就妄死在了内斗之中。”说到这里，西装男将面包车靠边停下，回头问道“那么被那些人杀掉的普通民众就不无辜了？比如你说的一家三口？”

“无辜的生命都不应该被牺牲。”秦沛道。

“嘛，道理上是没错的。”西装男点点头“可是光靠正确的道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要那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圈子存在，那么普通民众的无辜牺牲就会持续下去。

听着，当一件事物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的破坏和不稳定因素的话，那么这件事物是否善良，是否无辜就已经不了。

我也知道疑罪从无，更知道不应该还没发生的事情去让目标人群承担责任，可这条准则并不适用于情况。想让一个拿着核弹的人不攻击你的方法，就是你也要有一颗核弹。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那个拿着核弹的人的人性上，然后祈祷他正直，善良，会遵照正确的道理和法律条文行事。

人基本上就是一种靠不住的生物，其中最靠不住的就是人性。现在的善良无辜，不代表以后也善良无辜。

牺牲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但人类笨啊，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做的每件事都伴随着的无辜牺牲。单单的从人命的角度去看，那些在煌煌青史当中留下名姓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沛想要反驳，却突然想起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也对黎落说过主旨差不多一样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偏向于管控，而西装男他们偏向于彻底消灭。

“将他们收编不行吗？你们既然能为国家效力，他们未必就不可能啊。”保护一些事物，又不伤害另外一些事物，在其他的事情上也许是有可行的。但在这件事上，可能就微乎其微了，秦沛自己也知道，但还是想试一试，于是道。

“自古奇人多奇志，谁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壮硕男接过话头，抱怨道“古时候不是有【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说法嘛，可到他们那里就不好使了。你应该也认识一些有奇特能力的人吧，从他们身上能看到被收编的可能吗？”

秦沛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黎落和项蛮的样子，然后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能想到的办法，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会想不到吗？正是因为各种方法都尝试了，所以现在才执行应对机制。”西装男重新启动车子说道“本以为你会问去哪呢？”

“当然是那些杀手所在的位置。”秦沛道“要是你们来了，还需要我们的情报来帮忙确认犯人的位置，那还不如不来。”

“哟，听你这意思，我们不来是玩忽职守，来了是理所当然。反正不管怎么样，在你这儿都得不到好，对吧。”壮硕男话里带刺。

“有什么方法能够很快的分辨出你们和普通人的区别吗？”秦沛没理会壮硕男，对西装男问道。

“肯定没有啊”壮硕男接话道“要是有的话，早就把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混蛋灭的连渣都不剩了。”

“切，说的你好像不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似的。”秦沛撇撇嘴挖苦道。

“我们还真不是他们的一员，因为我们还认同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对现在的秩序也彻底融入和保护。可他们就不同了，有的人认为自己比普通人高级，或者不认同现在的秩序结构，更有脑洞大的以神灵自称。他们这样的自我认知，也是收编他们的阻碍之一。”西装男说道“至于区分他们和普通人的方法，倒是有一个，你想不想知道？”

“请讲。”秦沛道，聊胜于无总比自己到处抓瞎强。

“这个方法只适用于正统的传承者，并且准确率很低。至于旁门左道、妖魔鬼怪和异能超术等方面，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西装男又道。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弄得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故意的吧。”秦沛不爽道。

“方法是我告诉你的，当然得把注意事项说清楚啊，不然到时候出现问题，被你骂就不值当了。”西装男道“这个方法呢，就是从姓名来区分。”

“姓名？”秦沛疑惑道。

“姓名是由，姓，名，字三部分组成的。”西装男解释道“可现代的人呢，有姓有名，却没有字。因此你要是遇到了有有字的人，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恪守古礼的老行当的传人。

另外，名字的结构也能够帮你断代。不管是单姓还是复姓，名只有一个字的，有很大可能是唐代以前的传承。名有两个字的，应该是宋代以后的。超过两个字的，如果不是少数民族，那么就是现代的了。

最后呢，就是名字里带有生僻字或者古体字的家伙也有可能是，姓氏生僻古怪的家伙也有可能是。”

“呃...这个方法，怎么说呢，听起来是有些不靠谱。”秦沛琢磨了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