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平似乎感觉到一抹深沉的目光，久久在侧面注目着他，他侧头看过去，与白起宁四目相对。

白起宁立即避开视线，故作恍然地看向另一边的远方，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一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黄沙。

“昭惠王殿下，这些我们来做就是，殿下去休息会儿吧。”贴身近卫岳陵道。

李昭平冲岳陵淡淡一笑，点头示意无妨，一路来他还能骑马，步兵们应该更累。

饭做好了，李昭平盛了两碗，走向白起宁，将其中一碗递到她的面前：“我做的汤饭，你尝尝。”

白起宁怔住了，李昭平做的？她双手接过碗，手持筷子尝了一小口，味道……不怎么好。

“不好吃吧？”李昭平面带笑容，坐到白起宁的身旁，“你看看其他人？”

白起宁扫视周围的士兵，跟她吃得一样，个个大口大口吃得很满足。

“其实我做的比他们的味道还好，你行么？哈哈哈。”李昭平轻轻而笑，“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你可知，他们为何从军？”

“保家卫国？”白起宁冷冷吐出四个字。

李昭平吃了一大口碗中的汤饭：“你以为，他们每个人都饱读诗书？懂得那些条条道理么？”

“那……他们为什么入军？”白起宁愣愣问。她从来没有在军队中待过，也是第一次吃他们常吃的饭，更不知道这些士兵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吃这碗饭。乱世之中，有粮，就有兵。”李昭平目光悠远，眼中的光彩黯然下去，“所以这次回到蜀国，我要继续带领百姓耕田屯粮。”

白起宁微微点头，深居宫中享乐的君王，又怎么能体会这些士兵们拼命搏杀，不过是为了这口粮的心情呢。士兵们口中的美味饱饭，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

“他们也怕打仗，也怕死。不过战死，总比饿死强。”李昭平深深叹了口气，“等有一天，天下太平了，大家的日子会好过些吧。”

这一刻，白起宁总算明白，为什么曾经纨绔的大哥白戬在军营几年，就脱胎换骨像似变了一个人似得。

当将军的，把将士们当做兄弟，在信念中，只有胜，没有败，败就意味着会死更多人。所以当白起宁说起此次攻梁，可能败仗，白戬会严厉训斥不可再说此类话动摇军心。

“吃完饭，上车睡一觉吧。”李昭平柔声对她道，“休息会儿，还要启程。”

虽然手中碗里的饭有些难以下咽，可白起宁还是强撑着，和其他人一样吃了个干净。她向来在大将军府，锦衣玉食，也没有过什么贫苦日子。

前世最后的那一场大火，已经是她见过中最血腥杀戮的残酷画面，而她看不见的，还有更多……

早就听说李昭平立下规矩，行军与士兵同吃同住，就算是白起宁在，他也不会为了她而破例。

————————

回到了蓉城，白起宁整理好一切，便匆匆赶去锦绣宫青鸾殿，向皇后独孤禧禀报这此行行踪。

“起宁，做得好，不愧我这么信任你喜欢你。”独孤禧笑容满面，亲昵地握住白起宁的手，“你做了这么多，必须赏，我赏什么好呢？”

白起宁忙道：“为娘娘做事，不求赏赐，如今我的这些功劳，都是娘娘给的。”

独孤禧笑眯了眼，慈和道：“好了，别谦逊了。这样吧，本后把白家的传家至宝凰灵璧，赏赐给你。”

“娘娘，凰灵璧是臣下献给娘娘的宝物。”白起宁当初就是靠这绝世宝物，讨得了独孤禧的欢心。可见，独孤禧是稀罕这玩意儿的。

“以后你就是本后身边最好的宝贝，凰灵璧是我赐给你的，现在属于你了。”独孤禧早有打算，此话落音，李嬷嬷就抱着精致的宝盒走来。

李嬷嬷笑意盈盈：“司徒大人，娘娘赏的，快谢恩吧。”

这凰灵璧，本就不是白起宁真心要送出去的，也一定要拿回来，只不过比她想象中更快了点。

白起宁跪地叩首谢恩，接过凰灵璧：“多谢娘娘。”

凰灵璧是白家祖上之物，亦是白家的荣耀的象征，从今以后，白起宁会好好收着，她已经不需要靠卖宝求安。

回到大将军府，白起宁将凰灵璧交给了娘亲杨淑华。

“这是……”杨淑华看到凰灵璧重新回来，热泪盈眶，她还以为一辈子都再看不见凰灵璧。

“我此次立功，是皇后赏给我的。”白起宁今天特别开心。

开心的不止是拿回了凰灵璧，皇后将凰灵璧赐给白起宁，意味着她是蜀国举重轻重的右司徒，不再是曾经无权无势的内阁学士，连皇后都要费心思拉拢她。

“上次父亲回来，听说二姐献出凰灵璧，在家里沉郁了好些日子。”四弟白羽抱着小白狐，也欣喜万分，“这下我们家的宝物可回来了！”

“对对，起宁啊，写封信给你父亲，让他也高兴高兴。”杨淑华爱不释手地抱着宝盒。

“恩，好。”白起宁深感父亲娘亲体谅之恩，他们虽然心疼，却从来没有真正责怪过她。当初若不是舍下这凰灵璧，白起宁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白羽蹦跶到白起宁身边：“那时，我还埋怨二姐来着，说二姐是败家子。”

白起宁笑着摸了摸白羽的头：“乖，我说过，凰灵璧还会回来的。”

“以后二姐说的话，我都信！”白羽连连点头，无限崇拜的目光仰视二姐。

“吱吱吱。”小白狐也欢喜得手舞足蹈，为主人开心。

“小唯最近长肥了不少啊。”白起宁伸手轻轻一捏小白狐头上的肉肉，随即把它抱回来。

“二姐的小狐狸，我哪里敢怠慢，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呢。”白羽瞪大纯真可爱的眸子。

正在一家子其乐融融笑开颜的时候，侍女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八公主病了，高烧不止，迷糊中还一直念着白戬将军的名字。”

杨淑华心中一紧，赶紧让白起宁收好凰灵璧，她随侍女去探望八公主：“快，请华大夫来看看公主！”

“自大哥与公主成婚后，大哥就一直在外面奔波。我们的新婚大嫂，也见不到大哥几面，真够可怜。”白羽撅起小嘴。

“羽儿，当着公主的面可别说这话，公主听了该不开心的。”白起宁道，她也奔波操劳，很少闲在家里，还没有跟八公主好好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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