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娣的车驾从天月寺，到国宾馆。

路上的气氛比来的时候要尴尬，温碧月撩起窗帘子望着外面，白起宁也没有多问。

白起宁的余光留意了下侍女莫然，莫然低着头微微咬紧了唇。

“等等，在这儿停一停。”温碧月忽然唤了一声。

马车停下，温碧月冲白起宁轻轻笑了笑：“我想下去走走，少卿大人可愿意陪我？”

“好。”白起宁点了点头，她下了马车，眸光一闪，这个地方，是洛安王举行斗诗大会的湖畔边啊！

顿时白起宁觉得，温良娣面上再冷漠，心里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良娣，还是回去吧，一会儿天色要暗了。”莫然忍不住道了句，显得焦急的模样。

“莫然，你就留在这儿，我想与少卿大人一起走走。”温碧月决定的事情，不管是大是小，就是一定要做的。

白起宁与温碧月并肩而立，沿着湖畔边儿上走着。白起宁没有想到，温碧月这个骄纵得让太子妃恨得牙痒痒的女子，会对她如此亲昵。

温碧月的这份亲昵，是发自真心的，与太子妃那惺惺作态不一样。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走，因为没有人陪我。”温碧月望着一湖碧水，笑得明艳动人，“我不喜欢一个人，不过今天，有你陪我。”

“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我愿意倾听，也愿意守口如瓶。”白起宁的话很贴心，正是温碧月想听到的。

温碧月回头看着白起宁，一双美眸流盼：“初见少卿大人，就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子。纵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也及不上你的英气清雅。”

白起宁也实话实说：“可我第一次见到温良娣的时候，觉得良娣是不好相处的人。”

“没有人说我好相处，我的脾气素来是古怪的。”温碧月幽幽望着远方，“我做事无愧于心，只是不懂得趋炎附势，尔虞奉承。”

“温良娣难道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活着，也许会舒服许多。”白起宁的话，自然是为她好的，虽然不中听。

在白起宁看来，温碧月是朵最娇艳美丽的玫瑰，却满是刺，没有人敢触碰采摘。绽放得越是美丽，便越是孤芳自赏。

“我只能依靠自己，必须好好保护自己。”温碧月的语气云淡风轻，“尽管我的做法有些偏激，不过事实上，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我听人说过，你和洛安王的过去。洛安王第一次举行斗诗大会，是为了你，而这个地方就是历届斗诗大会举行的场所。”白起宁原本是不打算多问的，她这个人很识趣，不喜欢提起别人的伤心往事，但温碧月想和她聊一聊，所以她想，也许倾述后温碧月的心情会好一些。

“是，许多人都这么说。说洛安王做了很多，都是为了我，而我却贪慕虚荣和名分，嫁给了太子，辜负了他的深情。”温碧月忍不住笑了，“就是这样的，好的名声都是他的，难听的话就是说我的。”

“是洛安王介意你的身份，不肯娶你，所以你才选择了太子，你并没有错。”白起宁严肃了表情，女人不是供男人选择的玩物，她也有选择的权利。

“你想知道真相吗？”温碧月笑起来双眼弯弯如月亮，可这样美丽的笑容也掩饰不住她内心深处的痛。

真相？白起宁怔住了，显然，她所知道的，都不是真相。

“有时候我活着，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活。”温碧月垂头，她似乎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我愿意做你的朋友。”白起宁望着柔弱无助的温碧月，眸光里闪过一丝惺惺相惜之痛，向她伸出了手。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温碧月牵起白起宁的手，“世人只知道我是名歌姬，得到洛安王的青睐，方能保清白之身。我跟了他两年，他没有碰我，也不肯娶我，是因为……”

赵雅对白起宁说，是因为田祈顾忌她的身份，受到太多阻力，而温碧月生性倔强，田祈不娶她，她便绝不委身。

“因为从一开始，他没想要碰我，想把我献给齐国的皇帝，他的皇兄。”温碧月自嘲地笑了，她只是他调教来送给别人的玩物，怎么可能娶她。

洛安王还要留着她的完璧之身，去讨好齐国皇帝田衍，利用她对付政敌端阳侯。

温碧月的话，让白起宁惊愕不止，田祈百般讨好温碧月，好不容易打动了佳人的芳心，却只是为了利用她。

而温碧月这么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甘心让田祈利用，她巧妙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为了报复他，不让他的计划得逞。我引诱了太子田瑜，用我的美貌打动田瑜。并非田瑜贪恋美色，霸占了我。而这一开始，就是我的计划，田祈要把我献给皇上，我偏偏就要嫁给太子，是不是很讽刺？”温碧月说到这儿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而后狠狠咬出七个字，“我命由我不由天！”

白起宁眸光一沉，难怪，温碧月对田祈是那般冷漠，就算曾经她对他有过情有过心，也随着阴谋与利用，都烟消云散了吧。

“我若是进了宫，便会被田衍那个重色的昏君糟蹋。田瑜当初为了娶我，得罪了洛安王，也得罪了皇上。皇上并非介意他执意娶一位歌姬，而是他看中了我，却没想到我失身给他的儿子。”温碧月接着道，“在太子府，我骄傲放纵，是因为太子喜欢我这样。如果我像太子妃那般算计，像姜良媛那般圆滑，就算我美貌倾城，太子也会有厌倦的那一天。所以，我的天性发挥出来，不但不会给我带来祸事，反而会让太子越发宠爱我。”

为什么温碧月会把这一切真相都告诉她，白起宁知道没那么简单，她一定会有话要说：“你对我说这些话，是因为你知道，太子妃想让我也嫁给太子。”

“是！上次的宴会上，田瑜也看上了你。但是我想说，如果你真的进了太子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太子妃不过是想让你我相斗，她来坐收渔利之利。”温碧月冷冷道，“你信与不信也罢，我不想看见你跳进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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