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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秦子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赟儿还是有些心软的。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她的小棋变了，陪伴她走过了一整个童年少年，一起长大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棋，如今变得冷血而心狠手辣，而且她才十七岁，还是个姑娘，连妇人都称不上，她就无比责怪自己——都怪自己一时私心地将她拖进了这个火坑里，让她在那样凶险的环境中摔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是在失去孩子后，被*着，咬牙学会了生存。

而这一切，都和那褚皇脱不了关系。

“赟儿，我不想为皇上说什么好话，因为他这样做我也觉得不可原谅，”秦子赫揽过沉默的赟儿，声音温柔极了，饱含着体谅和理解，大掌握着她的肩头，轻轻抚着，传达给她热量，“但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更大的敌人，他是一国之君，总有比我们难做的地方，他有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这是他的宿命，没有办法。”

“宿命……”这两字点醒了赟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回来是为了什么，眼中的灵气终于再度出现，“对，宿命，我的宿命……”

“恩，怎么了？赟儿，你在想什么呢？”秦子赫隐约感觉到赟儿似乎在思考什么自己所不清楚的东西，连声问道。

“子赫，你知道二十四年前的西域十六国混战吗？”突然赟儿的话题一转，抛出来这样一个陈年旧事。

“你是说——那场持续了整整四年的混战吗？”秦子赫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他那个时候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自然不会知道，不过他的父亲——秦将军，跟自己提过他的亲身经历。

“对，四年，其实不止四年，应该是六年，”赟儿抬眼看了看他，“只不过你的父亲，作为外戚国，只参加了四年而已。”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这个，”赟儿再次露出了自己受过伤后又完好无损左臂，“当年我的母妃，跟我一样。而她，就是那场混战的诱因之一。”

“你说……你的母妃，她的血，和体质，跟你一样？”秦子赫诧异地看到赟儿点了点头，“那……她的血也可以……”

“不，不是，她的血不如我，”赟儿叹了口气，将手臂缩回了被子里，眼神有些空洞，外头的阳光已经十分灿烂，透过红帐可以感觉到暖意，“而且她生了我之后，这份诅咒，就传到了我的身上。”

“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子赫难以置信，这个听起来怎么如此玄乎？

“你问过我，廖常友——我师父的亲生儿子——之后单独跟我说了什么，对吧？”赟儿的眼神缩了缩，“我承认我当时骗了你，但我是不得已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你继续说。”秦子赫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也可以隐隐感觉到，并不惊讶，执起她纤细的柔夷在大掌里揉着，传达着“不责怪”的讯息。

“我……好，”赟儿道歉话到了嘴边，却发现其实没必要，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告诉我了一些师父跟他说的事，关于我的母妃，以及那场混战最初的原因。”

“是什么？”秦子赫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我的母妃，从小是个孤儿，她不知道自己是何血统，也不知道她的爹娘是谁，自有记忆开始便被寄住在一个采药师的家中，那个采药师，就是我师父的爹，”赟儿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母妃发现自己每次不小心受伤，留的血都特别少，而且很快就会痊愈，甚至又一次误食了毒的草药，也命大地活了过来。”

“是因为……”

“没错，是因为她的血，诅咒，上苍对她的诅咒，就是她的血，”赟儿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些许无奈，“这就是为什么皇上想用雄麻红来试探我和小棋身份的道理，如果小棋是我的话，雄麻红是不会让她流产的——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恩……那，后来呢？你的母妃，怎么会嫁给你的父皇？”

“后来，西域最初的四大宗主国——越、丘、禹、佰——的国内散布开来一个谣言，关于一本医书的谣言，”赟儿迎上秦子赫奇怪的神色，于是解释道，“丘国和佰国在混战中被我父皇吞并了。”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国家，不过，既然是宗主国，能在六年内吞并，越国的实力，当时确实不容小觑，“医书？就是那本你我都看不懂的天书？”

“没错，就是它，”赟儿点了点头，“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谣言扯上了上天的诅咒，关于我母妃血的玄妙，也被一传十十传百地散布开来。于是，当时的四大宗主国，开始在寻找医书的同时，寻找我的母妃。”

“后来你的父皇第一个找到了？”

“恩，是的，”赟儿的眼神移开，目光一暗，“可是，我母妃一开始并不愿意嫁给父皇，她逃了，连带着我师父一家人，一起开始了在西域十六国的流亡。不过最后，我的父皇，还是强娶了她，为了那本下落不明的医书，也将师父一家接进了越国皇宫。”

“难道……这就是混战的初衷？”秦子赫难以置信，但不得不这样猜测，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恩。”赟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下头。

“那……那本医书呢？你父皇怎么会没有找到呢？”这出戏里最主要的不是还有另一个角儿吗？

“谁说他没有，”赟儿睇了他一眼，“他当然找到了。”

“那……”秦子赫刚想问，突然意识到，“他看不懂！对吧？应该说，没有人可以看懂！”

“对的，没有人可以，”赟儿摇了摇头，“但只是当时，后来，当这场浩大的风波过去了之后，还是找到了办法。”

“什么？”

“还记得那个琉璃片吗？”见他点点头，赟儿继续说道，“那个琉璃片，禹国太子敬献的琉璃片——那时禹国的实力还远远不如父皇，说是可以破解那本天书。”

“那后来为什么又没有破解呢？”

“因为还需要两样东西，紫色马蹄莲，还有”赟儿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血。”

******************************************************************* “都日上三竿了，还没有动静，成什么体统嘛！”

“就是，都说这女色的东西不能沾，看来这回咱们将军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啦！”

“你们说这个夏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呀，怎么皇上居然会亲自赐婚？咱们夫人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哎！”

“就是说啊，才刚新婚没几个月就纳了妾——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一群碎嘴的麻雀在赟儿的房外唧唧咋咋地议论着，凑在一起的模样看上去就不是好事。

身后突然走过来的刘嬷嬷，怒气冲冲的话语，打散了她们的碎碎念。

“喂喂！你们说什么呢！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说得起的？小心被拔舌头！还不快干活去！”

“算了嬷嬷，”肖莲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从刘嬷嬷的身后优雅地走近，抬手阻止，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她们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

“是，是，郡主说的是。”刘嬷嬷连声应承着。

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刘嬷嬷是个开道的小蝼蚁，肖莲才是这场戏的主角儿，只见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宫中侍女服的丫鬟，垂着脸，手里恭恭敬敬地端着几个精致的盒子。

“我们走，传太后的懿旨，给新婚的秦将军提个醒去！”肖莲笑得张狂，却是一种含蓄的张狂，迈着优雅的步子，往不远处的屋子走去。

脸上的笑容，隐约的，可以感觉到那份好似与生俱来的杀气凌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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