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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回到三个时辰之后的将军府—— “你，来这里做什么？”夏万言虽然中毒不深，但毕竟毒性残留在体内，还是让他浑身无力酸痛，难以下床与她相对峙，只好冷眼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肖莲，沉声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肖莲环着胸，在这床边昏暗的烛光里徘徊了两趟，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如往常，“你堂堂禹国前太子，来我大褚做什么？”

“……”夏万言皱了皱眉，眼角闪过一丝为难，看来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早就听闻这褚国太后身边有一枚相当有力的棋子，看来名不虚传。

“好！”肖莲见他无言以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反倒是潇洒地甩了甩头，一挑碎发继续缓缓道，语气里浸透了胸有成竹，“那我们换一个话题，随便聊聊怎么样？”

“你想聊什么？”夏万言满是戒备地看着她。

“别紧张，”肖莲笑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我代表的人，是谁，所以，不用紧张。”

“代表的人？”夏万言扯着嘴角，略略思考，心头冒出一个声音，立马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猜对了。”肖莲又露出一抹更为灿烂的笑容，歪着脑袋等夏万言的下文。

“呵，”夏万言却不屑地笑了起来，也同样环起了胸，“可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

“当然。”夏万言答得颇为流畅，却还是在心头咯噔一下，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搜索。

“你确定？”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夏万言眼色一冽，沉声问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警告。

“不是说和你没关系吗？怎么，急了？”肖莲的面孔在烛光的笼罩下显得颇为温暖，五官精巧极了，仿若天宫不染俗尘的仙女误入人间——多么完美的伪装啊。

“不要激怒我，肖。莲。你不是我的对手。”夏万言在这么多次被挑衅之后终于露出了邪恶的一面，虎面的凶狠暴露无遗，在赟儿面前流露过呃柔情早已消失殆尽，这句话仿佛从牙缝中被挤出来，伴着咯咯的怖人声响。

“我承认论身手我不可能战胜你，可你——已经中毒了不是吗？如果此刻我要取你的性命，很容易不是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敢动手？”肖莲魅惑的眼角含着笑，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不，你当然敢，”夏万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似臣服却又不像那么回事，“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敢小觑你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夏万言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再次全然消失了，凛冽的双眸中露出如同满月时引天长啸的野狼般凶狠的光芒，“你是怎么知道，我中毒的？”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驳问，让肖莲仿若瞬间中箭般呆愣在了原地，足足好几秒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中计了。这个名叫夏万言的男人也是个狠角儿——真不愧是当初威风凛凛文韬武略的禹国太子。

“毒，是你下的，对吧？”夏万言死死地盯着她，语气很缓，眼神却狠透了——若是这目光也可以杀人，想那肖莲早已不知人畜轮回多少次了，夏万言这会的眼神中带着仇恨的倒刺，狠狠地扎进肖莲的心脏——只因为这杯毒酒原本的目标是戚赟儿。

“你、你怎么……”一时之间肖莲有些六神无主，她不该这么轻易让这个男人套出自己的话的，该死，她该怎么办，难道会因此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是你，”夏万言终于再次笑了，只不过这次的笑更让人觉得阴冷无比，“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是，你说得一点没错。”肖莲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恢复到那种自信满满的状态，她永远都是这样，可以以惊人的速度复原，不论面对着多么大的窘境，她都能够很快镇定下来。

夏万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毒药的确是我的，但我想害的人并不是你。”肖莲倒是坦然承认了。

“当然不是我，”夏万言缓缓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又为何要取我的性命？”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肖莲丝毫不觉得惊讶，语气反倒带着淡淡的挑衅，“我的身份，还有我的目的？”

“你说呢？”夏万言并没有挑明了回答。

“那你的目的呢？”肖莲自动将他的反问当成了默认，“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夏万言还是挑着剑眉，不屑地反问着。

“莫非真的也是为了小棋？不至于吧，禹国的大太子，”肖莲笑着，脸上的神情颇为得意，却也免不了那一恍惚间的蹙眉，“她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

“哼。”夏万言自鼻腔发出重重的一哼，没有否认，别开视线不堪她。

“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肖莲自编自导的能力绝对一流，正视对手的冷漠丝毫没有尴尬的神情流露，言语流畅，笑容灿烂，“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带小棋走。”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跟你做这笔交易？”

“难道说……”肖莲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已经打算离开了？”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夏万言歪着脖子摇了摇头，冲她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故意叹气给她听。

“怎么会……”呢喃之间，肖莲的脑海中闪过赟儿平静的脸，还有她看向秦子赫时那样的眼神——再撞进夏万言自信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眼神，一时之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恩？”夏万言笑容不减，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轻哼了一声。

“好，我信你，那么也就是说……小棋肚子里的孩子，”肖莲抿起嘴角，笑容没那么明显，语气中却多了一份释怀，“并不是他的。”

“你说什么？”夏万言被她这一句话里惊得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会知道？”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肖莲有些得意，却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笑。

“我知道不奇怪，你知道就很奇怪了！”

“看你这勃然大怒的样子，啧啧，”肖莲的笑意越来越浓，好似一朵放肆绽开的妖艳牡丹，朱唇狐眼，在昏黄的烛光下也显得魅惑无比，再次开口又是十足的把握，“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要不要和我做这笔交易。”

“刚才的交易？”夏万言看着俯*来的肖莲，凑近了之后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馨香，不是他爱的赟儿身上的淡香，却也并不是很讨人厌。

“没错，我帮你保守你们的秘密，你们马上离开，”肖莲脸上肌肤胜雪，笑起来，眼角的褶皱也很少，像是一张人皮面具，“记住噢，是马上。”

“你这不是交易，是胁迫，”夏万言岂是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毫不畏惧地看着她，沉声说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胁迫我。”

“这么说，”肖莲站直了身子，再次环胸，“你不打算马上带她离开？难道你不知道过一段时间，她的身子就显了吗？”

“这同你有什么关系？”夏万言虽然心里也在担心着这个难题，但还是出口维护赟儿，“你为什么这么希望她离开？你是什么立场？”

“我……”肖莲一时语塞，“我自然有我的考虑，你只需要回答我做不做这个交易就好。”

“你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吧，”夏万言低沉的嗓音传过来，像是质疑也如嘲讽，“现在我们双方互有把柄，你威胁不了我。”

“谁说的？你别忘了，这里是褚国，我既然敢站在这里跟你谈这个交易，就说明我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你真的确定你的太后姑妈，可以保你全身而退？”别傻了，你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

“你什么意思？”肖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数消失了，整张脸看起来既严肃又骇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噬人的寒冰。

“没什么意思，”夏万言在心里得意的一笑，这个女人并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角色，不需要他耗费太多精力，“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可以走了。”

“这么说，你不跟我做这个交易？”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个交易？你不会冒险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夏万言悠哉地往后一靠，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淡淡地开口，“你来这边，应该是为了你的宝贝妹妹吧，怎么？不需要好好陪陪她吗？你都看上她的丈夫了。”

“你——”肖莲被他一语击中了心事，濒临恼羞成怒爆发的边缘，但她还是忍住了，深呼吸几次后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了句，“就这么自信？”

夏万言悠闲地靠着，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屋子属于赟儿的气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没有理会她，连看都没有看过去一眼。

“好，算你厉害，你说得都对，我会替你保密的。”肖莲突然服软，但语气却没有该有的那份卑微和屈从，还是依旧高傲得意极了。

夏万言知道她有下文，便没有开口，安静地听着，他也想知道，究竟她还要说些什么鬼话。

“不过呢，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肖莲意料之中地继续说道，“小棋的心在不在你的身上可还不一定呢。”

夏万言虽然内心咯噔一声，但依旧若无其事地置之不理，沉默，无尽的沉默。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知道为什么秦子赫会化险为夷吗？你以为救他的人真的是蓉蓉吗？别傻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公主怎么可能知道雌雄麻红之间的区别，还亲自去试药呢。”

“你什么意思。”夏万言意识到了她的话中之话，瞬间睁开眼看着她，说的却是陈述句。

“让我想想——小棋的身孕应该是来我大褚之前就有了的吧，她自己作为医官也该再清楚不过了吧，”肖莲很满意他的反应，笑意愈发浓烈，仿若被丢进一块石头的平静湖面荡漾开圈圈的波澜，环着的双手翘起不安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肘上轻轻打着，微微俯*子，“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雄麻红，是有身子的人的*吧？”

夏万言闻言怒目瞪着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被她堵了回去——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心提醒罢了，”肖莲重新站直了身子，转身向外头走去，在最后一步迈出前站定，侧过头，“最好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言罢，肖莲很快消失在了门边，留下夏万言一个人，面对着回归宁静和空荡的屋子，若有所思地抿紧了唇，蹙紧了眉。

——她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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