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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适？大婚延期？

听到此话的赟儿不知为何内心莫名地就松了口气，心头也突然意识到——怪不得，这半个多月来都不见她那聒噪的踪影，原来是生了病啊……但很快，又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打了上来，按理说，就算公主身体有所不适，宫中那么多了得的太医又怎么会束手无策，拖沓了这么久，到大婚的前三日才急忙来宣读太后的懿旨？

难道说，蓉蓉公主的病真的很严重……

“你在想什么？”突然不远处又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是秦子赫。

“啊？”赟儿这才发现屋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刚才那个传话的太监早在她愣神的片刻退了出去，再看秦子赫脸上那份表情，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悦。

“我问你在想什么。”秦子赫盯着她的眼神中透着薄怒——该死的，非要离自己这么远吗？他是怪物吗？干什么要这么畏惧自己？

“没，没什么……”赟儿摇了摇头，急忙否认，这些问题又岂是她可以插嘴的，“如果将军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说着赟儿瞥了他一眼，匆忙抱起包袱和药箱，往一旁的侧门小跑而去，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道，将自己一下子又拽了回去，猛地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肉墙。

“呀，将……将军！”除了他当然没有别人了，赟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么怕我干嘛？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秦子赫戏谑地笑着，双臂抵在她身侧，将她圈在墙壁和自己胸膛之间，鼻腔里满是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心情居然也不自觉地好了。

“将军你……”好不容易想和他保持距离，摆正自己的位子，他这又想做什么？而且，洪水猛兽算什么？你比洪水猛兽可怕上千万倍好不好。

“你不觉得，我们都这么熟了，还叫我将军，很别扭吗？”秦子赫坏坏地欺负她，炽热的气息喷在她泛红的耳际，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那一晚……他真的很不喜欢听她叫自己将军，所以他要纠正。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啊？”赟儿被他毫不避嫌的靠近搞得心神不定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无奈怀里抱着的东西让她腾不出手去阻止他，只好不安地别开脸。

“你就叫我……”秦子赫不让她逃开，俊脸贴上去，在离她鼻尖仅一寸的地方定住，眼神中的奸诈一览无余，“子赫，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子赫……听到了吗？”

“什么？”这成何体统？赟儿往后一仰脖子，避开他那滚烫的呼吸，诧异地盯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她算什么？她在这将军府里只是个小小的罪国医女，有什么资格这样称呼他？况且这样亲昵的感觉只有爱人之间才能称呼，他们，算什么……他难道一点都不懂吗？

还有，为什么他的大婚延期了，他的未婚妻身体不适，他一点都不去关心，一点都不觉得失落吗？赟儿别开脸，皱起眉头不看他，“这不合适……我不能这样叫你……”

“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说……”你的心里是厌恶我的，这样亲切地称呼只会让你觉得反感？秦子赫死死地盯着她，冷冷地问道，见她一直闪躲着没有回答，脸上那份戏谑的神情渐渐消失，被一股浓浓的冷漠取代，她又在逃避自己，又要拒绝自己了？

数月前那场*裸的欺骗和背叛突然血淋淋地涌到自己的脑海中——她给自己服了迷药，然后趁自己昏迷毫不留情地离去，去寻找她所谓的真爱？哼……他绝不允许她用同样的理由拒绝自己第二次！

于是秦子赫再次开口，这份浓浓的质疑和怒火，就变成了伤人的话，“你以为我还跟以前那样像个白痴一样在乎你么？你做什么梦？我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是你亏欠我的，亏欠！你懂了吗？”

“……亏欠？”赟儿刹那间仿佛凝固了，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更不明白他突然寒冷的语气，他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刚才那份自己察觉到的霸道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哼！”秦子赫重重地一哼气，猛地松手放开了她，赟儿突然失去支撑力一个趔趄向一旁倒去，幸亏扶着了门边沿，才没有摔倒在地，再一抬头，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赟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屋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空荡荡的身子里，灵魂随着脚步咣咣作响，那声响大得她震耳欲聋，精神恍惚。

抱紧了怀里的包袱和药箱，赟儿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任由思绪飘飞。

——他恨自己？他真的恨自己。刚才他的语气他的神情里，都浸满了浓浓的恨。她不是没有感觉到。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当初自己离开他的时候，一是因为秦穆催得紧，再加上想想他俩应该从此山水不相逢，所以走得很决绝，只言片语都没有留，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没有心动的，这也就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切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大阴谋哒骗局，不但给他下了毒，还欺骗了他的感情……他恨自己，也说得过去。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之后，两人就会再次相遇，还是以这样悬殊的、尴尬的、敌对的身份在这里相遇。

她可以责怪命运无情，造化弄人吗？

“小棋姑娘，小棋姑娘。”突然听到有人叫唤自己，一抬眼看到的居然是霁月那张带着谄笑的脸。

“啊，怎么了？”赟儿连忙收回思绪，眼前这个丫鬟也不是个好应付的角儿。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看，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得到将军的宠幸的？教教我吧！”真是个口无遮拦的丫头，一张嘴一说话，就让赟儿彻底地瞠目结舌起来。

“你瞎说什么？”赟儿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其实内心只是在自嘲，她又怎么可能明白这不是一份宠幸，而是一份折磨和报复？

“你说说看嘛，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西域奇香之类的东西？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霁月居然还煞有介事地举起了三根手指发了誓，“我保证。”

这可真是让赟儿有些哭笑不得，正当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外头传来一阵零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门在下一瞬被重重地推开了——是刘嬷嬷。

“参见嬷嬷。”霁月见她倒是比自己的反应更大些，立马蹲下作了个长揖。

“起来，”刘嬷嬷没有理睬她，随口敷衍了句，迈着小步径直小跑到了赟儿面前，脸上的表情半是惊半是喜把赟儿弄得一头雾水，只听她又说道，“小棋，刚刚我听说公主和将军的大婚要延期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怎么了？”早早听说了，赟儿波澜不惊地问着。

“你知道是为何吗？”刘嬷嬷长舌妇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听说是蓉蓉公主身体微恙，所以太后和皇上决定再定吉日。”赟儿复述了遍她所听到的解释，想这毕竟是太后的口谕，该不会错吧。

“这可是天大的奇闻啊，公主临近大婚了身体不舒服，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刘嬷嬷突然眼骨碌一转，夸张地笑起来，轻轻拍了拍赟儿的手，“这是你的好机会啊，小棋。”

“什么？”赟儿皱起柳眉看着她，心头的问好打得更大了，她们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想啊，公主突然害了病，严重得要把良辰吉日都错过去，太后却只是传了个口谕，”刘嬷嬷又是谄媚地笑起来，拼命向赟儿使眼色，“这背后若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刘月红的名字就倒着写。”

“嬷嬷，你想太多了，”赟儿有些看不下去，加上本来心头就是一团乱糟糟的，无心和她这样的长舌妇议论这些，“太后也是顾全将军和公主的面子才没有大肆宣扬的，这毕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啊。”

“哎，小棋姑娘你刚来这将军府你是不知道，”刘嬷嬷马上接了话茬，神神秘秘地说着，否定了赟儿的话，“这蓉蓉公主过去可是三天两头地往这将军府跑，可这回，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倒半个多月过去了也没见着她人影，原本我还以为是顾忌大婚做新嫁娘的不可抛头露面地往夫家跑，现在看来啊，哼，怎么回事还难说的很呢！”

“嬷嬷……”赟儿真是觉得奇怪，明明是她告诉自己在这将军府上万事小心咬紧嘴巴，别触了主子的霉头，现在自己倒在这滔滔不绝地说起蓉蓉公主的闲话来了，“你还是别说了吧，万一被哪个有心人听去，传到了公主耳朵里，将来恐怕……”

“怕什么？这东苑哪个奴才不是听我刘嬷嬷的，怎会隔墙有耳？况且……”刘嬷嬷突然对着赟儿谄媚地笑了起来，脸上打起的褶子里满是讨好，“嬷嬷不是还有你嘛！只要你趁着那倒霉公主还没嫁进来，替我们将军生个一男半女的，哪怕做个妾室，母凭子贵，到时候，嬷嬷也可以沾点光不是吗？”

这话让赟儿瞬间失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僵硬起来，她只好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呵呵，呵呵，她在想些什么呢？难道自己这回倒成了她的靠山？

“嬷嬷……”看着她冲着自己那副殷勤的嘴脸，赟儿为难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解释，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唰唰”的动静，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像是来了不少人—— “小棋姑娘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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