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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将军。”赟儿的语气不吭不卑，表情也是公事公办的味道，视线也是直直地射向秦子赫，这样的目光，倒是让这个男人有了些许的惊愣。

只有赟儿自己明白，这样的倔强，是多么累人的，努力瞪大的双眼，像是刚刚哭泣过一样干涩。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秦子赫脸上的惊愣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了一张万年冰山脸，冷冷地甩开手，背身离开，但倒也是丢下了一句话，“你最好尽心做，我不希望我的新娘到时候还会有什么不舒服。”

“是。”赟儿垂下脸，咬紧了压根狠狠地应下。

很快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这个空荡的药房里终于回归了清静。赟儿忽然觉得浑身无力，从来没有这样乏这样乏。

她将抱在怀里的那几包草药随意地丢到了桌上，幸好自己已经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不然现在的她，又怎么还有情绪去整理这些普普通通毫无吸引力的虫草呢？

——呵，戚赟儿，这样就觉得累了难了？

她扶着桌腿坐在了冰凉的地上，有些无力地捂住了脸，秦子赫刚才的那番话，还在自己空洞的躯壳里回荡着，不知为何，她忽然就觉得心好痛好痛。

是因为他对自己这样命令和轻蔑的口吻有损她公主的尊严？又或者是他话中提到的关于迎娶公主的事？

——别骗自己了，你介意的就是后者。

是，介意，她的确介意。可介意又怎么样呢？可以改变吗？

赟儿屈起膝盖，用手臂环住，把脸埋在肩窝里，静静地呼吸着。她发现其实自己此时此刻根本流不出一滴矫情的泪来。

这一切是她自找的，又或者是她的命中注定吧。

她实在无心去猜测秦子赫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为他肯定一定，是知道了。其实那日在大殿上，她就怀疑了。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出卖她的就是那颗朱砂痣吧，她自己都不知道耳垂后面留着一颗朱砂痣，又怎么可能是越国医女的记号呢？

而他会知道，恐怕和那晚在褚越边境的将帅府里发生的意乱情迷脱不了关系吧。

从刚刚的正面交锋，赟儿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恨自己，他要报复。

她相信，秦子赫是个公私分明理性冷静的男人，既然他恨的是她，此刻就绝不会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因为这样做，欺瞒的罪名又足以挑起一场不小的战乱，到时候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百姓。这个道理，想必他秦子赫也懂的。

那么，他费尽心机将自己绑回将军府，就是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

迎娶公主，噢，对了那个蓉儿，她记得。她记得那次大军要出发的清晨，皇上在这将军府的别院里对那个傲慢的蓉儿公主说的话。

——好，朕知道你顾虑什么，朕答应你，等这次秦将军凯旋，朕立刻赐婚。

是皇帝亲口许诺的赐婚，又怎么可能不履行呢？

赟儿此刻只想笑自己的愚蠢，那时候秦子赫的信誓旦旦自己虽然有愧受之，但也真心为他感动了，那些真诚的话语还历历在目——不断重复的护你周全——怎么此时此刻听起来，却好像是一句句嘲讽的话语，混合着他刚刚那样犀利绝情的眼神，一刀刀剜在心上。

他早就知道了吧，皇上会赐个公主给他，加官进爵前途无量。怪不得当时不论自己怎么明着暗着求他，他都不愿意放弃攻打大越，在他的心里，跟自己比起来，还是官位和前途更为重要吧。或许所有男人都是这样，不论是曲泽，还是秦子赫。都抛下了自己。

她真是不知道，当初选择一走了之，究竟是该庆幸，还是难过了。

——秦子赫啊秦子赫，咱们究竟谁是谁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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