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取证的过程极为艰难，其中不乏老油条，认为此事蹊跷不准备配合，有些自认倒霉的意思，程戈薇花费了许多精力解释，终于获得大部分人的信任。

这还不算，半路横插进来一个人，令她既惊讶又恼恨。

回国后报复的对象—顾少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通过中间人找到她，想让她去TAB的律师团。

“程律师，我姓古，顾总他这两天比较忙，由我打头阵和你聊聊。”

程戈薇好不容易有个悠闲的午后，一个人喝下午茶，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她以为是哪个受害者，便接了起来，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冷淡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对贵公司没兴趣。”

她不止没兴趣，还一直和顾少泷对着干，深入虎穴这种事，身为一个出色的律师，她根本不愿意涉险。

显然那个古律师很有韧劲，听到她拒绝的话也不以为意，反而更用力的游说：“程律师，我们公司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几个同行说起你在国外的成就，我们律师团的人特意和顾总提了一下，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大家的请求，你放心TAB绝对不会委屈了你，加入我们吧。”

程戈薇越听越无语，搞得像传销组织一样，可她根本不想给顾少泷卖命，打击还差不多。

“不用了，多谢古律师的好意，我还有事，再见。”她耳朵离开手机，不想听那人絮叨。

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因为这一茬更加抑郁，程戈薇心情越来越沉重，不过随后她忙着收集对付顾少泷的资料，更忙着联系那些受害者，很快将这件事忘记了。

周三下午，程戈薇从最后一个难搞的受害者家里，嘴唇上不复红润甚至起了白皮，喉咙里也十分干涩，可见今天为了说服受害人她浪费了多少口舌。

不过还好，那个女经理将信将疑的配合了。搞定最后一个客户，程戈薇终于松了一口气，挥手在路边拦车，谁知拦了半天，只有一辆私家车停下来，她愣了愣，直到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线条冷峻的侧脸，当男人深邃眉眼望过来的时候，她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终于见面了，程戈薇。”极为低沉的声线，磁性动听，程戈薇倏地握紧了文件，看向车内的人。

顾少泷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他一直留意着她，自从她回国之后常常听到人谈起她，这个律师界的一朵花，又美艳又狠辣，更让他集团的那些律师们趋之若鹜，一个个的让他加她收入麾下，共同帮助集团崛起。

“古律师找过你几次了吧，既然他身份不够格，那我这个总监的面子，不知程小姐是否会给。”说到这里，顾少泷似笑非笑的挑起了眉，一双锐利的眸子研判的看着程戈薇。

程戈薇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的相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哂笑一声：“我不想高攀TAB，更不想让人以为我死皮赖脸。”

这话倒有些负气的成分。顾少泷心里浮上微微的恼怒，他奶奶那件事是他的心结，之所以放下成见来找她，还不是因为公司正值用人之际，律师团还一再举荐，他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没想到会被她一再拒绝，男人的自尊瞬间被挑起，他决定亲自一试。

结果无一例外，顾少泷还没出山就吃了闭门羹，看着程戈薇扬长而去，他邪肆的眼渐渐变得若有所思。

程戈薇以为终于能拜托顾氏那些人，可以心无旁骛的工作了，但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估了顾少泷的耐心。

顾少泷有多沉着冷静，程戈薇终于见识到了。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程戈薇拎着文件包匆匆下了车，太阳很耀眼发出刺目的光芒，她刚一下车就被晃了下眼睛，下意识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挡，脚步却没有停顿，不一会儿就进了大厅，但还没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双棕色的皮鞋，顺着笔直的西裤往上眺望，她诧异的挑了下眉，不期然停住了。

“这么巧。”顾少泷目光沉敛，抿了抿唇率先打了招呼，似乎他等在这里多时了。

“嗯。”程戈薇眼前还冒着金光，一时没能适应过来，不想去看他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瞥了下电梯，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必须马上上去，不然第一次合作就迟到，对方还是项一鸣介绍的大客户，对她的印象会大打折扣的。

才刚回国，程戈薇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偏偏有人不解风情，径直挡在她面前，连她的去路都封住了。如果说刚才她还在怀疑顾少泷是否是故意为之，那么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猜测。

顾少泷没有避让的意思，修长的双腿恰到好处的赌注了程戈薇，矜贵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只是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咳了一声说道：“程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好意思，我没空！”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程戈薇已经不耐了。

这样的场景最近一个月已经上演了好几次，每次他都是这样的招数，“出其不意”的偶遇，不厌其烦的劝说，目的只有一个：邀请她去他的公司，这不，两人刚遇上他就自发开始了。

“15层的黄总等待半天了，刚好我和他打了招呼，借用你几分钟没事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公司的律师团也很出名，一直缺一个精英队长，承蒙你不嫌弃……”

“我不敢嫌弃，不过恐怕难以胜任，顾总太高看我了。”程戈薇猛地用行动打断顾少泷的话，径直走进电梯，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十分干脆。

顾少泷眸色瞬间幽深了几分，不过下一秒跟着她进去，后面还有人要上来，他难得的关了电梯，冷声致歉：“麻烦等下一次好吗？”语气却不容置疑。

“哼。”程戈薇仍然背对着他，神色愤愤的，全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势。

顾少泷不动声色逼近两步，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得体的修身套装，精致的小脸半张隐在黑暗里，只有一头长发极为柔顺，不像她的人那么咄咄逼人。

五年不见，不止他变了，她也更像一个专业的律师，任凭他几次三番的围追堵截而视若无睹。他不是个执着的人，可面对她却险些失去耐性，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程戈薇脖子上被一阵喷薄的热气袭击，白皙的脸上顿时红成一片，咬牙往电梯璧上贴着，可身后的人如影随意般，她动他也动，感觉他的胸膛直接紧贴着她的后背，他的心跳清晰可闻。

“你到底有完没有……”程戈薇忍无可忍，迅速转身过来，而顾少泷正好没有防备，被她狠狠推向身后，俊脸上难掩诧异。

电梯等了这么久却没有停下的迹象，程戈薇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从顾少泷的肩头往外看，眼珠子差点没跳出来，好家伙，他一只手按在电梯上，直接按在了顶层的位置。也幸好没人中间搭乘，否则两人如何解释。想到这她一阵无语。

顾少泷目光复杂，胸口上还残留着她手指的余温，她嗔怒的样子格外俏丽，撩拨着他心弦，声音不自觉带着温和：“我不是开玩笑的，公司需要你，薪酬方面完全按最顶级的待遇，你放心我只是受到律师团的人委托。”

言外之意，他并不是个纠缠不清的人，程戈薇听到前半部分的时候，确实情绪微妙，有点感动也有点别扭，不过后面那句还真是煞风景，说来说去是他公司的人慧眼识珠，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当即越过他准备出去，甭管是几楼，她不想继续和他共处一室了。

谁知程戈薇刚和他擦肩的时候，手腕上传来炙热的温度，头顶是他暗哑低沉的声音，“戈薇，这次算我求你。”

他看着她意气风发的忙碌，不过人前显贵人后必遭罪，知道她独自一人吃到了更多的苦，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出于情感还是理智，反正顺着本心就做了，后了因为她屡次拒绝反而越挫越勇，使出了浑身解数。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程戈薇知道不能让黄总等太久，更不希望黄总误会他们的关系，微微偏了头躲开他的视线，眼中闪过挣扎之色，随即挫败的叹口气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今天这单生意必须全力以赴，不枉费项一鸣的苦心，还有她自己连着一个礼拜的查阅卷宗。今天只是无奈的妥协结果。

程戈薇看着顾少泷薄唇扯出笑弧，这么安慰自己，然后立即冲出电梯，正好隔壁电梯停了她顺势上去，将那道恼人的视线抛在脑后。

拜顾少泷所赐，今天的合作格外成功，黄总是一个制造业的大佬，和TAB并没直接合作往来，但经过顾少泷提点，对程戈薇不免多看了两眼，后来被她的工作能力折服，越发好奇她的身份。

“黄总，那个程小姐好像真的和顾少没有关系。”

黄总听到心腹的调查结果，稍微错愕了一下，表情晦暗不明。越来越有意思了，顾少泷竟然会爱才到如此地步，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律师，真够让人惊掉下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