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水，缓缓洒落。

北涵站在山崖上眺望着整个青冥城，闻着身边那一股熟悉的冷香，心中轻颤。

在霜姨的威压之下，冰儿留了下来。

没有别的说的，单单这么一尊虚帝强者，便是最好的依据和霸道，冰凰无奈只能接受，毕竟宇文家族的名号太响了。

但，北涵也答应了后者，等三个月之后垂天之路开启，要送冰儿前去天源冰凤祖地，接受涅槃重生，这是对冰儿必须之事，北涵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三个月后，将会是一场大变动。

做为战乱之前，垂天之路的最后一次开启，这次的百朝大战具备非凡的意义。

可以说这是生死选择。

众多天才，种子和强者，必须要在北源殿还有古神盟两边做出选择。

北涵也知道选择北源殿的人不会太多，但绝对都是慷慨悲歌，杀身成仁的仁人志士。

毕竟选择北源殿，便意味着拿着生命提着头颅去和异族征战，而选择古神盟，则是意味着退守混沌天域，获得一线生机，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选项。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北涵想终于可以稍微安稳一下了，连续的争斗使得这位预言子已经有了一丝疲惫，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战争。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

月光流淌，清澈的消失一泓溪水，在这月色之下，北涵微笑，十分享受，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然后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心中欢畅。

多长时间以来，这是北涵第一次这样的放松。

生死十一战终于结束了。

也就是说武界内部的矛盾暂时告一段落，在垂天之路开启之前，北涵还有这三个月时间比较宽松，所以北涵便带着冰儿重新来到了这个从小一起修炼的地方。

断崖俏立，涧水沉沉，倒影着不老的月亮，身边的人却已经已经长大。

北涵沉思，看着熟悉的景色，闻着熟悉的气息，心中涌现出久违的幸福。

那时，第一次相遇，北涵被人一顿痛揍，还不时的扔进水中成了落汤鸡，成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那时，修炼落云九掌，久久不能完善，现在北涵随便一招便可以化为万千虚影，步入圣尊，进步了已经太多。

那时，修炼天源术，虽然小心翼翼，但源图繁杂，难以掌握，即便魂力强大，但依然炸源不断，搞的北涵好不狼狈。

……

一晃多年已过，回首往事，依然历历在目，心中温馨。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不用考虑家族利益，不用念及天下苍生，就这样单纯的生活。”

“即便没有强大的修为，没有长久的生命也没有关系啊，这样静静的站着，仰望天荒地老，白首不相离。”

“争斗为了什么呢，暗界为什么要进攻忍武两界，搅碎了多少家庭的温暖，泯灭了多少真情，希望这次的决战便是终点吧，不然天地都不堪回首了。”

冰儿歪着脑袋，枕在北涵的肩膀上，仰望无尽星空，幽幽一叹。

冰儿不喜争，北涵也不喜欢好强争斗。

如果没有三界之战，他们早就浪迹天涯，四游天地间了。

如果没有预言和命运，他们或许也可以成为一对眷侣，隐没芸芸众生之中。

但这毕竟是如果。

预言子的命途早就注定，洪荒万族，末世之战，他必然中流击水，中流砥柱。

北涵无言轻轻抚过那冰蓝色的长发，心中苦涩，他何不想如此，但他不能如此。

预言子必须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无数战死疆场的英魂。

古来沙场百草生，不知英雄几多情，在这茫茫天地之间，有哪一寸土地，没有浇灌过古圣先贤的鲜血，有哪一寸山石的下面，没有上古英豪的战骨。

就拿北涵脚下的这一个山涧而言，下面暗含着一处神秘的空间，里面战死者无数，鲜血染红了大湖，悲怆万古。

所以，即便北涵不想，但是他也不能。

“等我一百年，待得三界安稳，我会带你携手老林，醉卧青石，卧眠白云旁。”

北涵轻言，似是叹息，更是一种承诺。

“等我一百年，待我祛除魑魅魍魉，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与你周游三界内，共游星河间。”

“等我一百年，待得天地安稳，万族和谐，我们相谐草庐边，共话巴雨眠。”

“等我一百年……”

“嗯。”

冰儿颔首，动了动小脑袋，将身躯紧贴着北涵，沐浴月光滋养。

那一座小山丘，明月朗照，恋人相依偎。

神眷一般的眷侣，不知是月光浪漫了他们，还是他们清澈整个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