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事情已经交代完毕的时候，他下车，忽然看见了车底有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包装袋里面还放着一些孩子喜欢的零食，零食包上为了吸引孩子的注意，还特意放着几根彩色的蜡烛。

因为被轧在了车轮底下，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

周锦茉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空白。

仪器在床头发出“滴滴”的声音，空气中蔓延着消毒水味。

“妈妈，你醒啦！”床头正在打盹的乐乐握着周锦茉的手指，她刚刚抽.动着就惊醒了一直昏昏欲睡的乐乐。

“怎么是你在这里？”她一出声，就被自己干哑的嗓音给惊到了。

看周围的装修，这是中心医院，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幼儿园昏黄的车灯，车灯前面飞舞的蛾子，还有，还有纪斯川。

意念稍微动了动，头就疼的几乎要窒息，她颓然的摔倒在床上的姿势让乐乐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按了床头的呼叫铃，随即就跑了出去。

“姑姑！”

他的小短腿蹬蹬瞪的跑着，还没出门就狠狠地撞上了一个人。

纪斯川迈着长腿走在后面，他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可是还是能极为明显的看出他的疲惫。一身的休闲西装极为正式，显然是换过了新的衣服，可是连衣角的折痕都没有熨平，看起来皱巴巴的，不但没有显得更端庄，反而陡然生出了几分颓唐。

最重要的是，手腕露出来的袖子上却沾着一块一块的污血。

他左手提着一碗粥，右手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进来，乐乐跑得快，被他撞得一个后仰，一屁.股摔在地上，但是极为迅速的爬了起来，揪着纪斯川的衣角就嚷嚷了起来。

“叔叔！妈妈头疼，快去叫医--”

他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小脸上满是惊讶。

纪斯川的身后，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记录本。

“周小姐，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调查？”纪斯川皱起了眉，黑亮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耐和戾气，看得乐乐怯怯地抓住了他的裤子。

纪斯川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忙了一晚上，其中最多的就是和幼儿园的校方解释并且把车子安置好，甚至还亲自去打扫了一边昨天晚上的卫生间。

他后来抱住周锦茉的时候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对劲，昨晚天黑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现，最重要的是因为天寒加上她在冰冷的地板上躺的时间太长寒气入体，身体太过虚弱，发烧脑震荡一晚上都没有意识，他生生抱着她一路走到医院。

舟车劳顿，后续的事情都交给卫廉处理了，如果这点小事都没有处理好，他真的应该怀疑卫廉的办事能力了。

“是因为昨晚擅闯教育机构的事情？”纪斯川问，挡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办事的警察一眼就认出了纪斯川，毕竟他早上还在派出所出入过，也见识过他的手段，一时间公事公办的气焰好了不少。

另一个警察尴尬公事公办的微微弯腰，“纪先生，关于幼儿园的事情您的助理已经交代完了后续的事情，我们来调查的，是因为昨天晚上接到了匿名检具，病房里住着的周锦茉小姐，涉嫌故意杀人罪，我们需要来取证。”

“什么？”门口的苏美和大声叫了出来，不可置信地反驳，“不可能那是锦茉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可能故意杀人！你们搞错了！”

她的声音太大，走廊上路过的护士病人都侧目看她。

天天抓着苏美和的手，冷静的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左右看了看，在那些路人惊讶的阳光下，有些胆怯但是更多是难堪和担忧，“妈妈，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苏美和不管不顾，她眼眶通红，看上去比纪斯川更加狼狈憔悴，充斥着血丝的眼中含着满满的恨意。

她冷笑着把手里的粥狠狠摔在警察身上，冰冷的声音还带着沙哑，“我就知道你们办事不靠谱，同一件事说了一天一夜还在说，我说了不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放屁！那是她的亲妈！”

“妈妈！”天天忽然大喊了一声，眼中满是紧张！

苏美和回过神来，惊觉自己说错话了，现在在病房门口，里面可就是周锦茉！

刚才她怒气上头，不问后果，现在天天一提她立刻就慌了神。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我妈怎么了？”周锦茉颤抖着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阵恍惚。

“你冷静一下！”纪斯川把东西放在床头，一把按住了周锦茉挣扎着把输液管的手。回头厉声喝道，“都给我出去！病人刚刚醒来，谁让你们来的！滚出去！”

乐乐爬到了床上，不知所措的给周锦茉送上安抚。

“妈妈，没事的，姑姑刚刚说着玩的……没什么事情。”

刚刚苏美和失态的样子所有人都看见了，说是闹着玩？

“我妈到底怎么了！”

周锦茉一双血红的眼中盯着纪斯川--这个离他最近的男人，嘶吼着问。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连乐乐都在瞒着她！

纪斯川抿了抿嘴唇，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说不出口。

周锦茉失望的笑了笑，指着其中一个警察，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我配合调查，你告诉我，我妈妈怎么了！”

警察是刚刚被纪斯川吓得不敢说话的那个，胆子不大，但是很耿直，看见周锦茉这么崩溃，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说。

“周茹女士昨晚手术的时候，被人恶意注射了抗凝血的水蛭素，大出血死亡！因为在场护士都坚称手术并不复杂，并且手术过程是医院一位颇有名气的专家主刀不可能存在问题，所以说可能是有人恶意干扰手术流程。”

病房外的苏美和崩溃的倚在墙上，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母亲死去的夜晚。同样的场面再次出现，她全身瘫软，却始终没有昏过去，全身麻木。

“恶意干扰……”周锦茉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她嘴角始终挂着微笑，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乐乐捂住了周锦茉的耳朵，明明害怕的小小的身体都在颤抖还是安慰着周锦茉，口不择言的编排着谎话，“妈妈不要听，他们胡说的，我……乐乐今天早上还和外婆一起吃的早饭……”

“然后呢？”

周锦茉一把拉下乐乐的手，麻木的继续问。

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轻飘飘慢缓缓，一字一句都语不成调，仿佛在说一个笑话。

“然后，你们以为是我杀的我妈？我杀的？”

纪斯川的眉皱的死紧，捉住周锦茉的手，冰凉，下一秒就被她狠狠甩开。

他皱着眉，道，“你们回去吧，稍后的事情我一会儿去解决。”

“这……”

两个人面面相觑。

小警察一脸为难，“先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求必须今天出一个结果，别人代理可能……”别人代理可能不具备法律效应。

“我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妻子现在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不能接受里面的盘问，有什么事情我亲自过去解决，现在是休息时间，请你们出去。”

他完全有能力将两个警察撤职，这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也却是做得出来这种事。

“那就麻烦您跑一趟了。”两个人慌忙跑走了，连身上的污渍都没有擦，咣当一下把门关上。

苏美和倚在外面的墙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和进房间之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但是两个本来应该离开的警察却并没有开，而是直接站到了苏美和旁边，看着她。

被撒了一身汤的苦笑，“苏小姐，说好的演戏您也太敬业了点，咱们一开始可没说要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