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安回想起那天自己的冲动行径就觉得十分的羞耻。

好友听了他的叙述，笑着锤了他的肩膀一拳。

“不是吧顾少，你这几年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是被纪斯川白了一道啊，不应该啊！”

“就是就是！不应该！得了，现在抢婚也抢了，没想到纪斯川他前未婚妻更刚烈，在人家婚礼上自杀，这可比你抢婚劲爆多了吧！”

“周小姐也不错啊，手撕前女友，多好，听说当年啊她和纪斯川结婚的时候，纪斯川还常常往医院跑，跑了就跑了，还总是不回家。你想想，这搁谁身上谁不恨！”

“也算是扯平了吧！”

一群朋友哈哈大笑，顾承安闷头灌了一杯酒，剧烈的酒气冲地头顶发昏。

他晃着酒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警属医院就是中心医院，但是因为周锦茉还是嫌疑人，被关起来允许探望却不可能把人带出来。

周锦茉的确有过精神病，可是那时乐乐出生之前，后来乐乐长大了症状就减轻了。

他一度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没想到这次爆发的这么厉害。

在座的多是顾承安的多年好友，事情也都了解七七八八，不由唏嘘。

在座唯一一个女孩子却摇着酒杯，冷笑了一声。

“嘴上说说谁不会啊？嘴上说的这么好听，你要是真的担心她，你就应该现在去动用你的家族势力把人保释出来！管他什么纪家管他什么警察！这是你的女人！”

“安娜说的好！来干一杯！”

叫安娜的女孩子冷笑一声，随手把那个起哄敬酒的手打落，酒杯飞出去碎在地上，场里一片安静。

“这么大的火气？”那个被打手的男人摸摸鼻子，身边另一个人撞了他一下，“安娜姐最近失恋，让你作死！”

“你们男人一个一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结果是个什么样子？刚出了事情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家关起来，一个辩解的都没有，顾承安，我特么的瞧不起你！还去相亲？

你女人在医院里你跑去相亲？那个姓傅的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相狗屁的亲！”

说完她手里的杯子也落在地上粉身碎骨，安娜以往就脾气爆裂，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

中央病房里，周锦茉难得有机会坐起来。纪斯川还是老样子，不过眼镜摘了下来，看起来冷峻多了。

周锦茉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窗台上的花，雪白的花瓣还沾着露水。

纪斯川一言不发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周锦茉任由他看。看着看着，捏紧了拳头，一把把花盆挥开，摔落在地上。

“恶心，谁拿来的白色的花！”

纪斯川淡淡的说，“西瑶说你会喜欢。”

“喜欢？”周锦茉气极反笑，“那你告诉她，我不喜欢白色的花，白色的花看起来和她一样是标配！她想赔礼道歉让她把心挖给我！”

“周锦茉，你又犯病了。”

“纪斯川，我是欠了你的才会回来，你们都是畜生！”

纪斯川看着她的脸，清瘦的脸颊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监禁已经微微下凹，心里一紧。

想到了病例上的话，和闻宁的调侃，“抑郁症狂躁症？产前的？呦纪斯川你真的该庆幸你的小娇妻现在还活着！”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产前抑郁的自杀率是多少？你小娇妻半只脚在阎王面前打过滚的人了，上面的痊愈原因是再说生完孩子之后逐渐恢复，你让别的女人带她的孩子？”

“纪斯川，你是不是想让她再死一次啊？”

纪斯川喉咙干哑，“你想出去吗？”

周锦茉木然地抬起头，嘴角肆意邪祟的笑容还没有散去。

“我以纪家的权利和人脉保释了你，你一直想回去，那就带着乐乐回家吧。”

纪斯川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瞬间难以启齿，却理所当然。

“今天的药还没有吃完，明天再走吧。”

医生开的都是进口药，也确实还差明天一天就一个疗程了。

周锦茉点头，“这是你说的。”

纪斯川看着周锦茉满身尖刺的样子，拳头收紧又放下。

他喉结动了动，说，“我们，回不去了吗？”

“回哪儿去?”周锦茉扯着嘴角，“回到结婚你每天晚上去医院看付西瑶不回家的时候，还是回到你和付西岚联手想让我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

纪斯川本来愧疚的表情就像是被冻住了，“我没有！”

即使是最恨的时候，即使是周锦茉怀着别的孩子，和别人暧昧，他恨的牙痒痒，也从没有想过要她死！

周锦茉嘴角的冷笑却没有放下，眼中满是嘲弄。

“我在英国这几年，乐乐从出生到后来一直是我一个人照顾，如果不是顾承安，我们母子两个人早就死在了手术台上，早就饿死在伦敦街头，乐乐懂事起就在叫顾承安爸爸，你现在用什么立场来让我原谅你？”

立场？当然没有立场。

纪斯川低头等了很久，最终站了起来，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明天我会让卫廉来送你回家。”

说着，没等周锦茉回答他就转身带上了门，那样子，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锦茉坐在病床上，怔怔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盆，看了很久。

纪斯川前脚刚走，门后脚就被推开了。

乐乐小小一只窝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妈妈！”

“乐乐？”周锦茉回过神，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快过来！”

得了周锦茉的话，乐乐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撒了欢儿的跑了过来。

窝在周锦茉的怀里，乐乐他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妈妈，对不起。”

周锦茉心里一软，知道自己是吓到孩子了。她揉揉乐乐软软的头发，却还是板着脸，“知道错了？错哪儿了？”

“对不起……”乐乐嗫嚅着，“乐乐不应该叫别人妈妈，妈妈只有一个，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说着他撒娇的往周锦茉怀里拱了拱，软软的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动物。

周锦茉摸摸他的头，“知道了就好，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乐乐连忙举手赌咒发誓，看见妈妈面色缓和下来，笑得露出两个小白牙。

乐乐在口袋了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棕色的玻璃小瓶子，“妈妈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妈妈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乐尔乐鬼鬼祟祟的凑近了周锦茉的脖子。

“这是我在付老师的办公室偷的！”

偷的？

周锦茉一惊，“妈妈不是告诉你……”

“乐乐知道不能偷东西，”乐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扁嘴，满脸都是委屈，“可是妈妈，我去找付老师的时候，听见付老师在和一个男人说话，说要把这个放在你明天的药里！”

“我听护士姐姐说，每天的药成分都是固定的，不能在里面放别的药，否则会出生命危险！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但是又不敢告诉别人，只能先拿下来了。妈妈你看看这是可以用的药吗？”

乐乐把药打开塞进了周锦茉的手里。

周锦茉低头看去，棕色的小瓶子上贴着一张白色的标签，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乐乐也坐在了床上，和周锦茉并排坐着，探头看周锦茉的手里，“妈妈写的是什么？”

他虽然认识很多超过了他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但是这上面的字很生僻，他认识的几个并不足以全部认清，更别说认识。

周锦茉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乐乐把手机拿给我。”

乐乐乖乖的拿起了周锦茉床头的手机按了开机，“妈妈好多未接电话！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