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没有秘密，本来能一起坐上摩天轮的两个人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本来坐在这里的两个人应该心无芥蒂。

“纪总……”周锦茉把目光从外面的明山秀水中收回来，咬咬牙，“我……”

“叮铃铃……”

纪斯川对周锦茉颔首示意，接起了电话。

“喂？”

周锦茉咬着嘴唇，一腔冲动的热血慢慢冷却。她苦笑，周锦茉你在做什么，难道到了现在，还想和他撕破脸皮吗？就算他是周氏破产的始作俑者又怎么样，你现在还是在依附着纪氏生活。

依附着纪氏东山再起，你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可是就算是这么想着，还是有钝痛慢慢向心里蔓延。酸酸的，几乎要把眼泪都逼出来。

真的是，烦闷。

周锦茉闭着眼睛，再睁眼时满眼只剩下了玻璃窗外面蔓延了几里的风景。

纪斯川的眉头越来越紧，等到电话挂断的时候，脸上又显现出了固有的焦灼：“西瑶出事了，我要先回去一趟。”

周锦茉咽了一口口水，胸腔都在疼。

她难得假惺惺的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病毒感染，器官衰竭。”纪斯川拧着眉，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摩天轮，停下。”

看来是游乐园管理的电话。周锦茉来的时候没有看清，但是看情况，这个游乐园也是纪氏的产业之一了。

五分钟之后，摩天轮缓缓停了下来，到了周锦茉和纪斯川这里慢慢打开了门，纪斯川忙不迭的走了出去。

周锦茉一直呆在里面，看着纪斯川头也不回就走了，说不出什么表情。

工作人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第二个人出来，探头进去看：“这位小姐，摩天轮提前结束了，造成的不便我们很抱歉，但是要请您重新出来一趟了。”

“我还想再坐一会儿，不行吗？”

工作人员笑了，“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重新启动的速度不同，需要完全关闭之后再开始下一轮，下一轮是免票的，您可以放心，麻烦出来一下。”

周锦茉也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乖乖下来了。

摩天轮下面排着长长的队，大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女，听信那个摩天轮的传说，过来一探究竟。

有趣的是，因为前一轮摩天轮的迫降，下面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不是很快就回来吗？这就是你的很快？你出息了啊！”

一个短发女孩儿指着一对刚刚从摩天轮里出来的男女叫骂。大概意思是女孩和男朋友出来玩，结果男朋友去上厕所让女孩儿原地等他，然后偷偷带了另一个女孩儿去坐摩天轮，结果女孩儿等得无聊出来看看，结果就和这一对狗男女撞了正着。

男孩儿算好了时间，却因为这一点插曲翻车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周锦茉看得有趣，再看了一会儿也就没意思了。

何必非要和不喜欢的男人过不去呢？这个女孩儿也是个缺心眼儿。

又到了排队上摩天轮的时候，周锦茉却没有心思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周锦茉本来想叫一辆出租车，但是手机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点，也没带充电宝。想起那些在出租车上出意外地女孩，周锦茉决定自己走回去。反正游乐场离家业不远，再不济，就去之前自己买的小别墅住也行啊。

这样想着，周锦茉真的一边踢石子一边慢吞吞的往回走了。

凉风吹过，周锦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路上渐渐没有什么行人了，本来还有一些放学的学生还有情侣，渐渐地也没有人了，路边也都是没见过的景色。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走错路了。

后面有脚步声慢慢传来，周锦茉头皮乍起，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两个黑影。周锦茉头皮剧痛，接着一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手帕就捂在了她的嘴上。

“救——”

周锦茉白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夜色飞旋，白鸪漫天。

阴暗的巷子里，肮脏的青石板上，一个女人衣衫凌乱的躺着，好像是死去了一般。

她身上的白衬衣被撕烂，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淤青和吻痕，惨不忍睹的模样。裙子不知所踪，底裤草草套在腿上，要靠着衬衣长长的下摆才能把身体勉强挡住。

更不用提因为沾了一夜露水而变得肮脏的衣服和头发。

只要长了眼睛的成年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经历了什么，如果是有心人，甚至还能把这张照片po到那些见不得光的影碟光盘上，当做另类的兴趣出售。

周锦茉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咖啡店里的光丝毫不能温暖她冰凉的身体，和冰凉的心。

这样的照片有很多，各种角度，各种细节，各种特写，每一张都是不堪入目的姿态，每一张都是同一张脸。

付西岚搅动着一杯温热的抹茶拿铁，心情极好的模样。

看着周锦茉一张一张着了魔一样的把所有照片翻完，她终于喝了一口在手里搅动了很久的抹茶拿铁，清新的绿茶味道充满了口腔。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周锦茉抬起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脸颊是不正常的绯红。“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付西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是看见低等生物时的那种固有的嘲讽。

“周小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啧啧，就像是一个疯子，我这里有精神病院的vip卡，你要不要试试看？那边的服务很好，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过。”

“你一定会很喜欢。”

周锦茉捂着额头笑，笑声越来越大，引得店里好几个正在喝咖啡的客人侧目。

“我爸爸死了，我妈妈疯了，我家的公司分崩离析，我丈夫，现在在他初恋的病房嘘寒问暖，你还图我什么？付西岚，你告我我，你还图我什么？”

付西岚雍容典雅地理了理裙子，她的姿态太过做作，如果放到了宴会上一定很为那些太太小姐不齿。

但是现在周锦茉甚至连评判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完全处于下风，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疯了一样的把那些不堪的照片合了起来，把胶面面对面放好，仿佛合了起来就看不见那些肮脏，那么那些就不存在了一样。

她早上是在菜市场醒来的。

天蒙蒙黑，早起买菜的老婆婆围了一圈，一个格外好心，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心翼翼地问：“闺女，要不要报警？”

她当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凌辱过的样子。

当时周锦茉不是小姑娘了，她身上疼，被掐的咬的打的，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真正对她怎么样。

制造了这样一番被欺辱过的样子，周锦茉第一反应是庆幸，接着就是忧虑。

那两个人要么就是不行，要么就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难言之隐，要么就是脑子有病。否则这是干什么呢？

结果没一会儿，她甚至刚刚换了一套衣服，付西岚的电话就迫不及待的打了过来。

“怎么没有？周小姐也太过妄自菲薄。”付西岚笑笑：“你还有纪夫人的名分，你还有你自己这幅身体，你不是很齐全吗？你手里的东西，要是喜欢送给你也罢了，我这里有底片，你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看腻了，想找人和你一起看，那你告诉我一声，多远我都把东西寄过去，你看看怎么样？”

她十分仗义，十分讲义气，简直听的人恨不得感激涕零给她跪下。

周锦茉捂着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