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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中俄联手抵追杀

作者:李载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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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1936年初春,北疆的气温随着季节交替,寒冷咋暖。由于罗斯托夫在哈尔滨站不慎被日本人意外发现了石墨矿石标本,立即引起了日本人经营“满洲矿业开发株式会社”的注意。日本关东军特高课人员随即行动,寻找查实罗斯托夫的身份和行踪,最终锁定了罗斯托夫所在位置。日本关东军驻梨树镇特高课课长安杰正雄接受上级的指令,负责秘密监视罗斯托夫等俄国人的活动。同时,针对罗斯托夫所在的梨树镇,客观分析出该地区一定有高品位的石墨矿藏,认定俄国人已经掌握了相关地质资料及矿藏坐标。

安杰正雄日本福冈人,中等,方形脸,一脸横肉,蒜头鼻子下的黑胡子修整的整整齐齐。经常穿着正统的日本军服,由伪军警陪同,在梨树镇主要街道游动,那双不大的眼睛,流露狡诈的锋芒,对一切可疑的人随时进行抓捕。他像一条凶残的猎狗,一旦嗅到猎物的气息,就会采取非常措施,不会丝毫的松懈。

根据日本驻哈领事馆负责人岗村和关东司令部的密电,他不敢怠慢,着手实施以罗斯列夫命名的“罗斯”行动计划。安杰正雄在他的秘密住所召集由日本关东军驻梨树镇中队长冈田一郎大尉、穆棱煤矿警察署署长木目川、满铁第四调查室负责人古藤、日本地质工程师田中铁三郎、竹野恒彦参加的秘密会议。岗村宣读了密电,大体是由安杰正雄负责,一方面加强对罗斯托夫等俄国人的秘密监控,采取非常措施获取地质相关资料。另一方面由田中铁三郎、竹野恒彦负责以梨树镇为中心方圆100公里进行地质勘察,摸清石墨地质构造情况,予以掠夺性开采,确保日本国对石墨材料的使用。那为啥日本人如此重视呢?原来在日本军国主义操控下,开动战争机器,大力发展钢铁业,一时间,成为全世界产钢大国,年产量达到1亿吨。国内急需稀有的石墨,来延长钢炉的寿命和提高钢的品质,所以,对这里发现石墨矿藏垂涎三尺。

掩人耳目,狡猾的安杰正雄安排安俊泽作为走狗,秘密监视罗斯列夫的行踪。安俊泽,朝鲜族人,在梨树镇长期居住,瘦小,长着一副刀鞘脸,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那双鼠眼很聚神儿,贼溜溜的。他长期以经营一家杂货店为掩护,暗地里与土匪打交道,曾与当地的土匪头子拜过把子。日本人来了,他又投靠日本人,是个见风使舵、两头通吃的人。安杰正雄之所以将他作为帮凶,很的一点熟悉梨树镇、与三教九流的人有许多交往。也看清楚他又是一个唯利是图、嗜赌成性、淫色成瘾之徒,不可重用,但可以巧用。

这天,安俊泽照例去闲逛九道街,因为这里类似怡春院等窑子特多,寻花问柳方便。既有日本、俄罗斯窑子,也有朝鲜、汉人开的窑子。日本窑子主要为日本关东军官兵和日本商人、浪人、日伪军警***。至于朝鲜和汉人窑子多数服务于社会的中下层,多数来自在矿里挖煤有今天没明天的光棍汉。

安俊泽是这里的常客,自然也懂得规矩,一般情况下不光顾日本窑子,因为那里太危险,一旦遇到哪个日本“神仙”看到他不顺眼,争风吃醋,吃不了兜着走。他闲步来到了怡春院,因为这里一半是汉人、一半是朝鲜人,到这里消遣不“掉价”。尤其那些从朝鲜逃荒来的女人要价低、活好,语言还能很好的沟通。

他要约见的是朝鲜女子金顺子。金顺子早已经知趣地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嗲声嗲气地挽着他,挑起门帘,走进一个房间……

安俊泽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露出干枯的身体,满意地咧开嘴,露出一颗金牙,挤出一句:“好,舒坦!”急不可耐地搂住金顺子……一番欢愉过后,安俊泽明显觉得肚子“咕咕”叫。叫来“大茶壶跑堂的伙计”点了一壶酒、一盘炒肉片和一碗花生豆,两碗“高汤老汤、盐、胡椒面葱花汤”。爽快地扔给了“大茶壶”几个满洲硬币作为小费答谢。

酒足饭饱后,安俊泽敞开着怀,摇晃地走出怡春院。刚出门,就与安杰正雄带领的几名日伪军警和加藤代子特高课成员相遇。面对丑陋不可雕琢的安俊泽,安杰正雄狠狠地瞪他一眼,厉声道:“你的,大大不好,给我带走。”

“太君,我没有违背皇军的规矩啊!太君、太君……”安俊泽苦苦地哀求。几名日伪军警不容他分说,将安俊泽带到了特高课秘密住处。此时,安俊泽被吓得面如土色,醉酒早已经醒了大半儿。安杰正雄挥了挥手,身边的军警走了出去,只留下高挑、面容清丽的加藤代子。安俊泽恐惧地问:“太君,我没犯法啊!我始终对皇军忠心耿耿,千万给我留下活路啊!”

安杰正雄虽然凶残,但是,对安俊泽这样的人很瞧不起,轻蔑地看他一眼,说:“你的,不明白,我这次带你来,是给你一个任务,就看你如何做了!做好了,皇军大大的有赏,做不好,你这通匪的老帐和新帐一起算。”安杰正雄打了一下抹脖子的手势,“嗯?你的明白?”

“皇军饶命、皇军饶命,我的明白,大大的明白!”安俊泽不敢多想,“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作揖。

安杰正雄秘密地向安俊泽交代了监视任务后,安俊泽这才回过神儿来,惶恐地离开。

回到住处,安俊泽惊魂中,对刚发生的事情似乎做了一场梦。他心里清楚,安杰正雄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了出来,弄死自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活命,还是按照安杰正雄的吩咐,密切地监视罗斯托夫。

罗斯托夫已经做好了准备,将那张绘制好的图纸夹在了手提包内衬中。同时,装上了几本书籍,穿上厚厚的皮衣。那盏狗皮帽子扣在脑子上,围巾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穿上毛毡靴子,悄无声息地来到梨树火车站。站在站台上,迎着凛冽的寒风,焦急地着火车的到来。而此时的安俊泽佝偻着瘦小的身子,跟在了他的后面,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火车来了。罗斯托夫稳健地登上了火车,安俊泽也随即跟了上去。在拥挤的过道中,罗斯托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乘车的人出奇的多,在人群缝隙中,安俊泽那双鼠眼无时不刻地盯着罗斯托夫言行。随着火车的启动行驶,喧嚣和骚动渐渐退去,车厢内相对安静了许多。

罗斯托夫毕竟受过训练的人,从事谍报工作多年,下意识用眼角细致观察周围人的情况,隐隐感觉情况非常复杂。座位的前后和过道上聚集了许多人,着装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细致的他还是观察到了破绽。他发现几个陌生人领口和袖口露出整洁的白衬衣,神情木然。他在问自己:难道真的象依次哈金黑毛所说的那样,日本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沉稳地坐在那里,心里不断地思考如何摆脱这种危险的境地。刚过阿城火车站。又上来一拨人,车厢内更显得拥挤。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个人争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凶,扭打在一起。罗斯托夫感觉事情发生的很蹊跷,手紧紧地握住手提包,机警地观察情况的发展。这时,几名日本宪兵和火车上的军警突然出现在车厢内,双方终止了殴斗。日本宪兵配合军警开始对乘车人进行逐一验票,审查每个乘车人。当查验到罗斯托夫时候,罗斯托夫放下手提包,从怀中掏出了证件和车票递给了日本宪兵。日本宪兵象征性地看了看,又还给了他。罗斯托夫的右手赶忙去摸手提包,感觉还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火车又一次停靠在哈尔宾站,随着下车的人流,罗斯托夫提着手提包奔向了检票口,走出了车站。忽然感觉手提包明显的很沉重,他立即打开手提包,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原本装的几本书,变成了一块砖,就连那张精心绘制的图纸也不翼而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脑海里立即闪现:“被掉包了。”索性将手中的包狠狠地向远处抛去……

罗斯托夫转身看了看身后,感觉没有人盯梢后,疾步来到了俄国使馆。

原来,这是安杰正雄根据安俊泽的情报,精心设局,在去哈尔滨铁路沿线和火车上布控,利用障眼法,将装有罗斯托夫绘制的图纸的手提包替换出来,予以截获。

罗斯托夫走进使馆后,与加里列夫见面,单刀直入地说:“加里列夫同志,好险啊,日本人已经对我下手了……”罗斯托夫讲述了刚发生的事情,又在内衣中掏出了一张自己精心绘制的图纸:“幸好,我也做了相应的准备,你看看。”

加里列夫将图纸放在办公桌上摊开,一张完整的石墨地质分布图展现在眼前。高兴地说:“罗斯托夫同志,你干的很漂亮,你是合格的谍报人员,今天,我们要共同庆祝一下!”

返回梨树镇的特高课人员,将获得的罗斯托夫手提包上递给了安杰正雄,安杰正雄兴奋地打开手提包,将图纸取了出来。早已经在这里等候的田中铁三郎、竹野恒彦上前甄别。分别摇摇头,对安杰正雄说:“这是一张废图纸,没有地理坐标注明,无法确定石墨矿床具体位置……”

安杰正雄听后,一脸怒气,双手握紧狠狠地砸向桌面,吼叫:“八嘎,我们被俄国人耍了……”

加快实施对稀有矿产石墨矿藏开采,加里列夫计划派罗斯托夫携带图纸直接途径绥芬河回国,召集更多的工程技术人员,与中国当地俄国商人立即展开争夺。

这一秘密情报早已被日本关东军特高课截获。又令安杰正雄立即组织人员阻止罗斯托夫回国,并着手获取珍贵的石墨矿床地质勘探图纸。

由于时间紧迫,这次罗斯托夫没有与自己的情人玛利亚约会,而是重新整装待发。保证罗斯托夫人身安全和图纸安全过境,加里列夫又与中共哈尔滨地下党取得联系予以配合,并派两名特工与罗斯托夫一起打扮成俄国商人乘坐哈尔滨通往绥芬河的火车。陪同罗斯托夫的苏联两名特工分别为希尔金和年方30出头的玛丽耶娃。玛丽耶娃装扮希尔金妻子,罗斯托夫身份是某俄国在华公司的老板。

而此时,安杰正雄已经安排好沿线特高课人员,对罗斯托夫等人进行监控,伺机采取行动。要求凡是俄罗斯人过境,必须严加盘查,不得出现纰漏。

罗斯托夫等人没有直接哈尔滨站,因为哈尔滨站日本宪兵军警戒备森严,危险性较大。他们改变了主意,在中共地下党人员帮助下,通过香坊站秘密通道直接绕过日本人盘查,在火车另一侧乘上车。火车一路东行,在即将到达下城子站的时候,前来接应的中共地下党特派员王学明突然出现罗斯托夫面前。王学明辽宁沈阳人,身高体阔,方形脸,浓眉大眼,精通俄语。遵照中共哈尔滨地下党指派,前来护送他们过境。

王学明根据情报得悉,日本人已经在绥芬河做好了准备,对他们进行堵截。稳妥起见,他用熟练的俄语与罗斯托夫秘密交谈,建议他们改变行走路线,在下城子下车后,立即转向鸡西、密山方向过境。罗斯托夫同意了他的建议,当火车停靠在下城子的时候,窗外的站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日本宪兵和的伪满警察。王学明低声说:“跟我来。”罗斯托夫等人跟随他来到尾车,从另一个侧门跳下了火车,趁着夜色来到车站临近的一处民宅。这所民宅低矮破旧,曾是修建中东铁路的工棚,四处漏风。昏暗中,罗斯托夫脱掉了原来的衣服,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破旧中国式御寒棉衣,立即跟随王学明向下城子北山走去。来到山的脚下,他们乘坐马拉爬犁,沿着山谷和穆棱河套一路向东北方向疾行驶。寒风强劲,时而刮起了“大烟泡”,王学明与罗斯托夫等人蜷缩在马爬犁上,拥成一团……

第二天上午,雪一直在下着,没有减弱的迹象,而且越下越大,雪花漫天飞舞、遮天蔽日。临近中午,他们终于到了中苏边境小镇——“当壁镇”,并在东北老乡家做了短暂的休息。老乡是本地人,名叫苏子元,年方40多岁,以狩猎为生,实际身份为中共国际交通员。他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玉米饼子和几碗开水,刚烀好的土豆,一碟子咸萝卜条。尽管罗斯托夫等人吃不惯中国人这种饭菜,但是由于很饥饿,喝了几口开水之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正当他们吃完饭,准备过境的时候,苏子元急切地跑了进来,大喊:“不好了,有三个鬼子沿着你们走的脚印,从岗楼里走来了。”屋内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王学明走近房门,从门缝中看到鬼子端着枪从远处走来。转身大声地说:“老苏,快带领其他人从后窗跳出去,去国境线,我在这里掩护。”

原来,驻守在这里的几名日本兵在巡逻中,发现通往苏子元家的路上突然多了许多脚印,意识到有外来人,警觉地奔了过来。

苏子元迟疑地问:“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快走!”王学明催促道。

老乡一脚踹开后窗户,风夹着雪花直袭过来。罗斯托夫等人立即跟着他跳了出去。

三名鬼子兵距离房屋10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拉动了枪栓,用日本语喊话,意思是:屋子里面的人出来,不出来,就要开枪了。等了片刻,见没有回应,三名鬼子兵分别开了两枪之后,立即分散开来,向这边包围。王学明此刻早已从腰间抽出一只盒子枪,对准了向屋后跑去的鬼子扣动了扳机,这名鬼子应声倒下。两名日本兵见状,立即向王学明开枪还击,双方开始处在对峙的状态。

随着枪声的响起,也惊动其他国境线上日本守备宪兵,几乎倾巢出动,形成扇子状向这边合围。拖延时间,掩护罗斯托夫等人成功过境,王学明依靠在锅灶旁,每隔几分钟,举枪向外射击一次。日本守备宪兵越聚越多,并集中密集火力向王学明射击。忽然,一颗子弹击中了王学明的腿部,鲜血染红了衣服。他强忍着疼痛向外射击,又一名鬼子被击中倒在了雪地里。丧心病狂的鬼子兵们发疯似的冲了进来,王学明拼尽全力站起,被众多日本兵刺中,倒在了血泊中……此时,罗斯托夫等人在苏子元的引导下,已经越过了中苏国境线。罗斯托夫等人站在高岗处,目视老乡的房屋已经火光四起,同时,知道王学明已经牺牲。罗斯托夫和苏子元充满血丝的眼睛留下了泪水,他们几乎同时摘下狗皮帽子,向已经燃尽的房屋方向默哀,深深地鞠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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