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出了秦关之后，辗转入韩国，韩国之后，没有停留，直奔宋国而去。

即将出韩国之时，一路无言的白羽突然开口了。

“公子！多谢救命之恩！白羽一生浪荡，随公子看了半边河山，白羽已然明白存在的意义。可惜白羽无公子这般搅动乾坤的手段。饮此东去水，送君作别离！”白羽下马，酌水而饮。

白羽虽然是浪荡不羁的性子，但却能把是非曲直非得很清楚。

这一路走来，若是没有公子羽的长歌台，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离开楚国。走遍了西南之地，他才明白公子羽志在天下。

同为亡国的丧家之人，有时白羽很感慨。他很佩服公子羽的胸怀，与此同时，也嫉恨自己的懦弱。

公子羽志在复国，白羽却不敢这么想。蔡国是何其之弱小，楚国是何其之强大。作为亡国之人，有太多的无奈。复国靠的并不是一腔热血！

也正是明白复国的艰辛和逆大势而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白羽才更加敬佩公子羽。

身为公子，有这般隐忍。单此一点，便是白羽值得敬佩的理由。

虽然现在的公子羽还在寄人篱下，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比较的资格。白羽至强之时，也仅仅只是能弑君而已。

一个楚王死了，另一个楚王就会登上王位。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项子冥又想犯浑，可惜却被姬虎给制止住了。

其实他们能打得过白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羽没有下痛下杀手。市井斗殴他二人自然是行家，但真正厮杀却不一定是白羽的对手。一击毙命是白羽所长，杀人和打架有根本上的区别。白羽如果真要走，其实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至于战场的话，我们暂且不谈。

只不过少年就是如此，少年喜欢把的友情都延续到最后，他们不喜欢离别。或许长大之后，会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年少有些幼稚的挽留，却是他们最真情的流露。

一路走来，说讨厌白羽，其实也是很讨厌的。但这一路也打出了感情，白羽这个杀手，他有他的坚持，他刺杀了楚王，却不是金钱地位。

单是这一点，项子冥就像和白羽交个朋友。

可惜，白羽也是因为太有坚持了，才会如此我行我素。

公子羽微笑点头，后关切道：“你在韩国有故人吗？身在他乡无依无靠，韩国同样也有一座长歌台。这是我的玉符，把他交给哪里的台主。有什么难处，他会帮助你的！”

公子羽从腰上解下一个玉符，交到白羽的手上。

白羽也不客气，嘴角扬起标志性的笑容，后道：“可以混酒喝吗？”

公子羽微笑点头。

后白羽转身就欲离去。

项子冥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白羽，问道：“公子如此待你，你就这般回报公子的？刚才你自己都说了，公子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之恩图报呢？”

白羽一反常态的看了项子冥一眼，竟然是回了项子冥的话。

“公子没有让我再杀人的理由！我厌倦杀人！”白羽淡淡道。

“立了战功可以得功勋，可以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受人敬仰！”项子冥说出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

他说的没错，可是有时候，他连自己都不能说服。他之所以好战，其实是对战场的喜爱。喜爱那种力挽狂澜的感觉，喜爱那种为国征战热血沸腾，又能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一切是什么，其实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对于白羽来说，他杀人是需要一个理由的。一个杀人而不仅仅只是杀人的理由！

“呵~”白羽一声自嘲，后挣脱开项子冥，就欲离去。

项子冥拦不住白羽，急忙回头，向公子羽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公子羽微笑示意他，不必再强人所难。

“回来吧！子冥！”

项子冥瞪大了双眼，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道：“公子！你说人的一生难道不是就这些吗？男儿就该征战沙场，就该建功立业的啊！”

公子羽微笑，缓缓摇头。

项子冥难以置信道：“可是公子……那公子究竟是什么？”

公子羽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以看出来，项子冥离开楚国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战场上的信仰。战！究竟是什么？

国家？项子冥已经被国家抛弃，他也不可能再国家。他自己，金钱地位？可是这样真的能说服自己吗？

人虽然可以现实，但信仰绝不能现实。信仰一旦变得庸俗，便会失去信仰存在的价值。

项子冥若是丢失了信仰，怕从此以后，战场之上再无项子冥了！

“什么？究竟是什么？”项子冥低头呢喃，他的眼神已经变得迷茫。

“天下！”公子羽仰头望向苍穹，在很多时候，他也和项子冥一样迷茫。种田？富足？身处乱世，独善其身，其实是一种妥协。对天下大势的妥协。

公子羽很想做一个逍遥的人，但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身处乱世，何必要那么懦弱？

天下，这个信仰虽然有些时候，太过宏大，但也唯有以此为人生的奋斗目标，人生才会！

“天下？”项子冥呢喃，仿佛听懂了什么，眼神又重新恢复了光泽。

天下而杀，天下而战！

战到无可战之时，天下归一，这便是公子羽一生的信仰。

“对！没错！天下！一统天下天下人再也不受战争的侵扰！”项子冥说不出天下的意义，但却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深意。

姬虎走过来，拍了拍项子冥的肩膀，后对其道：“公子羽以前说过，天下人都在指责战争！可诸侯之间的战争足足打了数百年！一场吞却天下的大战，或许会遭后世指责，但却能永远的停止天下的纷争！子冥！为天下而战！那一场天下大战，该我们来打！”

姬虎最明白天下的意义，因为他曾陪同公子羽见过孟胜。

而公子羽最能打动孟胜的地方，其实不是均衡也不是仁义！而是对天下的理解！

白羽拉住马缰缓缓回头，而后对公子羽道：“我在韩国有一位挚友，他叫聂政！我相信他也会对天下动容！”

项子冥闻言，大喜！

“白羽，这么说你愿意成为公子的门客了？太好了！走我们回腾国吧！不对不对！你先去找你那个朋友来，我们再一起回去……”

白羽白了他一眼，这个小孩热情得有些过分啊！

白羽避免项子冥的纠缠，朝公子羽挥了挥手，后打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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