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一落，室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刘玉文身形怔了怔，继续低下头去擦拭妙语儿的脸庞。他已经擦的很干净了，但还是一遍遍的摩挲着，神情悲痛而又哀绝，仿佛只有那样他才能减轻心头的难过。

刘玉明震惊的看了她一眼，良久才轻声出声。

“你确定那是失魂丹之毒？”他的语调微微有些颤抖。没有想到他这赤月的宫中竟然还会有失魂丹这种百年不见的剧毒！

“确定，而且分量不轻。”淡淡启唇，她的神情间也有一丝哀痛。若她猜得没错的话，这毒应该是王雨涵制成的，毕竟她的毒师级别已经很高了。只是可惜，她们离开了。那么这毒……

“玉王爷，请你赶紧查一下，到底是谁把这药碗送进来的？”艾馨柔神情间多了一丝凝重！他们两个已经离开，而赤月的宫中竟还有这种剧毒！那么只有一个肯可能，便是赤月皇宫中还有三皇子的人！

“谁端进来的，自己个站出来，本王还能网开一面，若让本王查了出来，本王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刘玉明猩红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语气中也有着狠绝的戾气，仿若是定人生死的阎罗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奴婢们不知。”参差不一的声音响起，几个婢女慌忙跪地磕头。毒害主子的罪名可不轻，他们生怕玉王爷会冤枉了他们，是而一个比一个磕的厉害。

有几个额头隐约有血迹渗出，大多数的都已经黑青了一片。看着他们抵死不认罪的模样，艾馨柔头微微发胀，仔细的盯着几人看了好久，她才蓦然出声。

“玉王爷，我突然想起来，这失魂丹会留下淡淡异味。是谁端过了的身上肯定还会有残留的味道。我的鼻子向来灵敏，不若让我试试看？”眸光中掠过一丝狡黠，艾馨柔抬眸充满期盼的看向刘玉明。

“这样也可以么？”疑惑的看着她冲他眨了眨眼，刘玉明摸不着头脑的点了点头。

眼下根本没人承认谁是送药之人，他又无计可施，若她这个法子能够查出来，倒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大家都站成一排，我过去看看。”目光掠过众人的神色，艾馨柔在一个宫女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慌张，袖子底下藏着的手微微抖动带动着衣衫轻轻摇摆。但也不过是刹那的事情，很快她便像是没事人似的与众位宫女站在了一起。

从众人面前缓缓走过，艾馨柔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刚才一时慌张的宫女。

她走的很慢，待走到那个宫女之前之时，她脚步蓦然停下。细细的观察了她一番，艾馨柔察觉到她的紧张心中微微一松。装作不在乎的往前走了两步，果真余光瞥到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刚才就是你端进来的药碗！”艾馨柔倒退两步返回那宫女的面前，伸出手指指向了她。

“不，不是我！”她神情明显一怔，但随即赶紧摆手否认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刘玉明大跨步走到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宫中不可能会有这般不知礼仪的女子。在这些主子面前竟然会说出“我“字来，可见她绝对不会是宫中之人。

“王爷明察！”她“扑通”一声跪下去朝着刘玉明不停的磕头。

“说，你到底是谁人指示的，说出来，本王给你一个全尸！”刘玉明蹲下身子撅住她的下巴狠狠的看向她。她是个很一般的女子，放在这众多的宫女之中确实不出彩。不过，那份气度细细看来却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我……奴婢没有害妙妃娘娘，奴婢，奴婢是新进宫的，是而有些慌张，但奴婢绝对不敢害主子呀！”她看着玉王爷猩红的眸子身子微微瑟缩着，因为被他撅着下巴，她说出的话有些模糊，不过几人还是听清楚了的。

“新进宫的？”刘玉明手上的手劲蓦然增大，“看起来你还是没有好好摸清底细啊！这赤月宫中的事物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本王打理着，怎么，本王倒不知何时新进了宫女？”

他脸上扬起狰狞的笑，本就邪魅异常的眸子中更是多了一丝邪气，仿若下一刻就能化身为地狱修罗，要了她的命一般！

那宫女一怔，呆呆的看向玉王爷，袖子下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蓦然，她突然挣扎了玉王爷的手，快速的把手中的东西送往了口中。

“你吃了什么？”刘玉明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直直的看着她的身子缓缓倒下。他站起来，脸上黑青一片！

“玉王爷，她是服毒自尽了。”艾馨柔蹲下身子细细看了一番，“中的也是一种奇毒。”她站起身来，面上也有一丝凝重，“看起来，她应当是王雨涵留下的人无疑了。只是不曾想到，她炼毒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走向依旧在摩挲着妙语儿脸庞的皇上，艾馨柔缓缓蹲下身子。“皇上表哥，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之极。可你若是这般模样，语儿师姐定也是难以瞑目的！”

刘玉文的手顿了顿，但随即便继续起他的动作。他的动作很缓慢，缓缓的仿若抚摸着的是一件珍宝似的！

细细的看着她那熟悉的面庞，刘玉文心中仿若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仿若那在秋风中被吹落到水面上的树叶似的，飘摇着无所依，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找到依靠！

柔儿的话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他这颗心就是不受控制！她与他经历了那么多，说好了要白头偕老，永不相弃的，她也在努力的想法子为他医治旧疾！却不想，她竟然走在了他的前面！

既如此，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想着他蓦然转身，拿起床榻附近的碎碗瓷片就要向手腕上划去。

“皇上！”

“皇兄！”

屋内的人俱是一惊。艾馨柔看着他手中明晃晃的瓷片，下意识的伸手就去夺！

“放手！”刘玉文沉重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她走了，朕活着也是受罪，不若一起走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皇上！”艾馨柔顾不得那瓷片在手心留下的痛，“师姐走的不明不白，你就不想为师姐找出真凶么？”艾馨柔直直的看向他。他的神色之间满是痛苦，眸子中仿若有泪水晶莹。或许，他对语儿师姐也是爱极了的吧！

两个相爱的人，可能会因为误会伤害彼此，可当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另一个人想到的便都是她的好，便都是对未来的痛！

“真凶？”刘玉文手上松了一下，艾馨柔趁机把那瓷片赶紧夺过。

宫人已经在刘玉明的示意下把他身边的瓷片收拾干净了。艾馨柔看着附近已没有尖锐的东西，便伸手把手中的瓷片交给了一个宫女，让她扔了出去。

“对，你得为师姐找到真凶，若不然师姐是不会原谅你的！”艾馨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只觉得只有这样用这种法子，刘玉文才可能会有一丝求生的意愿！

他本来就深受病痛的折磨，现在心爱的女人又撒手人寰。精神上的，身体上的痛已经达到了极致，若只是一个劲的安慰，只怕也是苍白的添加伤心，还不若反其道而行，激起他求生的欲望！

“真凶？”刘玉文看向床榻上的人，手不自觉的又抚上了她细致无暇的脸庞，“你我都明白凶手是谁，何必再找？”他的声音中似乎有一股深切的悲哀，浓浓的让屋内的几人都不觉有些想要流泪。

艾馨柔一怔！是，他们都知道谁是凶手，可他们都拿他无法！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为他，也为她。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别国的皇子逼到了这种境地，而他们还没有还手之力！

“皇兄，他们欺人太甚，你难道就不想看着他们受到惩罚么？”刘玉明走过来与他并排蹲下，“他不过是一个皇子就敢这么做，若是将来继承了赤明的大统，你觉得我们赤月还有存留的可能么？”

猩红的眸子掩藏了痛，只剩下悲愤，刘玉明眼神灼灼的看向他。他们虽然弱小，可不代表就能这般任由他来欺凌！

“玉弟，赤月便交给你了！”刘玉文看向刘玉明，沉默了好久才说道。玉弟的能力本就在他之上，他也有那种魄力与野心！交给他，他放一百个心！

“这皇位是父皇给你的，本王不稀罕！”刘玉明瞥了瞥嘴，“皇兄自诩为赤月百姓考虑，可眼下真就要为了一介女子而置他们于不顾了么？”他的神情间尽是哀恸！他父皇母后早就仙去，姑姑一家也去世多年，他眼下只有皇兄这一个亲人！若他真走了，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艾馨柔虽然觉得玉王爷说的有些无情，但确实，逝者已矣，再悲再痛也该收拾好心情重新面对新的生活！

“皇上，馨柔觉得，即便没有与他抗衡的实力，也该拿出与他一争的勇气。最起码，九泉之下见了师姐也有个交代！”艾馨柔轻柔的声音仿若蕴含了让人心静的力量。刘玉文沉默着好久，才缓缓起身看向了她。

“你说的对，即便为了给她一个交代，朕也该好好活着为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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